这就是杨嚣给冯立挣的面子。人抬人，人上人。
冯立不好意思的摆手，“多大点事！不至于！是我害你被钱副总骂了一顿，挺不好意思的。”
杨嚣开始排雷，“我倒无所谓，一个大男人，脸皮没那么薄。主要是内勤的小唐，被骂一次哭一次人家年纪轻轻小姑娘，不容易，挺可怜。不是三天两头，恨不得一天三顿，老钱要人要车……冯哥，陈哥……我没说你们的意思。”
几个外勤脸色不大自然了。
杨嚣见风使舵，“这事怪不到你头上，上个班哪个不想多挣点钱？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大家不用觉得难做。”
冯立拍了怕杨嚣肩膀，“怎么说呢？姓钱的脑子里就特么缺根弦，也不光是我们针对他，咳！其实也没多大个鸟事。”
杨嚣趁热道：“哥几个不为难就行，如果大家给面子，别的不敢说，咱们三天两头聚一聚，喝喝酒吹吹牛逼，也挺好。有时间，晚上还可以去砂轮厂坐坐嘛。”
嚯！一听砂轮厂，这几个家伙两眼放光，老司机的操行就摆了出来。老马识途的开始聊起来，砂轮厂哪家灯光暗……哪家女人放得开……，男人之间不管年龄大小，只要找到共同话题，敞开了说，距离无形中就会拉近。有些事情不用开口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一顿饭才花了一百多，因为下午要上班，连啤酒都没点一瓶。
回单位路上，冯立嘴里叼着中华烟，手搭在杨嚣肩上，“杨嚣，以后有事吱一声，你什么时候下矿？”他听说了杨嚣是机控岗，正式到岗后需要经常下矿。
杨嚣笑着说：“谢谢冯哥，下矿听安排。改天跳沙沙舞，我就喊你们？”
几个外勤顿时露出老色批的笑容。
唐芸准备出门了，就等杨嚣回来打声招呼。内勤眼下就唐芸一个人值班，让杨嚣替她守着电话就行。她想问问杨嚣中午约了什么人？又不好意思开口。
杨嚣看穿唐芸的小心思，“中午约了外勤几个人吃饭。”
唐芸一愣，“因为发票没有报下来？你请他们？”
“开玩笑！我又不是大善人！在单位上发生的一切行为，包括吃饭，都要算作因公。”
唐芸再次愣住了，“啊……张晃姐不会给你报账的。”
杨嚣嘿嘿一笑，“我已经和外勤那帮人说了，他们以后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不请他们吃饭了。”
唐芸终于笑了，赶紧捂住嘴。“中午请他们吃饭了多少钱，我给你吧。”
杨嚣摆摆手，“钱报下来了，就是冯立拿回来的发票报的。”
唐芸不懂了，“你的意思是上午钱副总骂你一顿，还是签字了？”
“他敢不签？他不签……哼！我就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唐芸再次忍不住笑了。“那你报下来的钱为什么不直接给冯立他们？”
杨嚣打开电脑，轻飘飘的说：“我挨骂要回来的钱，凭什么给他们？用这钱请他们吃一顿，比搞定一个冯立有用得多。如果直接把钱给冯立，下次呢？胃口更大，不给钱不拉磨了。这叫什么？叫作变相的哄抬海鲜商人的价格。”
“嗯？……”
唐芸不解的看着杨嚣。
杨嚣咧嘴一笑，“换一个说法，这叫大数据杀熟！”
唐芸更懵了，不过她明白了杨嚣为什么这么做的道理，可是……管用吗？
“你不是要去淮海路总部吗？”
唐芸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差点忘了，这就去。”
电话响了。
钱向东又让安排一个外勤，要出去一趟。
唐芸本着求证的心思，小心翼翼的给外勤去电话。
电话是冯立接的，一听说外出，二话不说，“几点？几个人？好！没问题。”
冯立挂完电话，唐芸还拿着话筒发呆……
杨嚣若无其事的浏览者网页。
唐芸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通知钱向东。“钱总，人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钱向东微微怔住，本以为至少要磨蹭纠缠两个小时的，他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唐芸，觉得质疑有点多余。干脆拿起包，直接下楼。
坐进车里，他才相信是真的。从去年十月底上任横矿二司副总，这应该是他安排人最顺利的第二次，第一次当然是第一次。
坐在车里思索了许久，仍是不得其解。究竟是唐芸开窍了？还是杨嚣？杨嚣是机控岗，也不是内勤的人啊？但自从昨天遇到杨嚣开始，在二司的境况似乎不太一样了。
最终，钱向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坐在副驾的冯立。“小冯，你跟新来的杨嚣很熟吧？”
冯立正在发送短信，稍稍回头说：“就中午一起吃了顿饭，谈不上多熟。”
钱向东不说话了，心里有了答案。能做到二司副总，钱向东不笨，只是不太好相处，又和费思亮尿不到一个壶而已。
上午才把杨嚣骂了一顿，结果人家中午还去找了外勤吃饭，替自己圆着场子。钱向东深吸一口气，人情世故真的就比工作能力、态度更加重要吗？这个杨嚣，虽说工作方式不怎么上台面，结果和出发点总归是好的。以后有机会好好引导一下，还是要帮一下的。
杨嚣来单位几天，还没有正式到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几招，却悄然打开了局面。虽然不知道在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大体方向没有错。
唐芸没有用二总的车，而是开着自己的车，一辆红色小飞度，直接去了淮海路。幸亏杨嚣没看到，妥妥的小富婆啊！
金实大厦是淮海路的地标建筑，一到八层是商用综合体，商场、电影院、健身、娱乐、餐饮一应俱全。
九到楼二十三层是四星级金州瑞华大酒店，再往上十一层全部是金实集团的办公区域。
离开二总，唐芸似乎人都变得自信多了，踩着小碎步进电梯，摁下二十六。
出了电梯，左右看了看，直奔其中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外面是一片开放区，几间独立办公室在两边，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建设场景，和蜿蜒向东的金水河。
“咚咚咚！”
“请进！”
办公室主人坐在高背椅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屏幕，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大波浪衬着白皙精致的脸庞，目不斜视。
“烈总！”
烈霞，金实集团内宣部副部长，她微微抬头，“你怎么来了？”
唐芸嫣然一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我来看看你呗。”
烈霞起身，打量着唐芸。“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该去看你姐。”
唐芸嘴角一撇，“她用不着我看。”边说边看向窗外，“你这算是内宣女皇了吧？”
烈霞替唐芸倒了一杯水，“有事说事！”
内宣部在整个金实地位特殊，倒不是多大权力，也没有直接产业，但是，它是江老板亲自成立的，主抓政策解读和文宣，是金实的喉舌。而且，它还是金实西点，绝大多数中层想要再往上爬，必须先到内宣部报到。这就有点像古时候的翰林院，升迁外放，得先来这里趟一趟。
你说她香不香？
三十岁不到的烈霞虽不在中枢，却有点天下座师的意思啊！只不过，她带着个副字。
因为内宣部真正的老大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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