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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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祭坛

作者:

法斯特泽

    颖和战战兢兢地举着法杖,对着面前一脸懵的徐明晗。

    “额,你好?我记得我之前见过你,你还向我问路来着……为啥这样警惕我,我跟你也没什么仇啊。”

    颖和盯着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她昨天可是亲眼看见一个“徐明晗”把一男一女给抓走。那时她开着隐身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才勉强没被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女巫就找上自己了。

    “呵,不过是女巫罢了。谁不是女巫似的。我看看你和我到底谁更货真价实!”颖和说道。

    她举起法杖,在徐明晗脚下亮起一个阵法,阵法催动,放出冲天的火焰。徐明晗反应迅速,先阵法一步闪到旁侧,随即无语道:“别无故攻击我啊,你倒是说咋回事啊,什么女巫不女巫的。”

    颖和并不置辩。眼前的“徐明晗”远强于她,她不是看不出来。不过,自己可以传送走,旅馆的老板可还在这里。要是自己跑了,女巫也许会把老板杀掉。所以要是能把女巫赶走,那最好;赶不走,等下自己趁机到旅馆中,也可以把老板一块瞬移走。

    她举起法杖又放了一段冰魔法。这段冰魔法像是试探,并没有多少威能。徐明晗也不闪躲,左手一握右手一拍,冰球就碎成一地。

    “你也是元素使吗?看来是来挑战我的,那我就给你展示我的实力!”

    徐明晗看她一直向外放魔法,也起了比较之心。他于是催动功法,进攻战斗状态。白泽天功运转,法力外溢,引得周身白光流动,就像有一只奇特的异兽在做着吐息。白光外还有彩粒点点,从他的左手流入全身。

    他拍了拍手,随后做了个中二的姿势——右手比了个耶,放在左眼前,然后又慢慢催动法力到右手指尖。

    徐明晗的眼前光彩纷纭,变化万千,忽然光彩定在一处。也在这一处时,他的手指和左眼都显现明亮的蓝光。他喊到:“极速光线!”

    旋即他两只手指向颖和一指,颖和连忙画出三重防御阵法抵挡。可极速光线是徐明晗安身立命的技能,哪有这么好躲?光线完全无视了防御阵法,就在徐明晗伸手的一刹那,蓝光就射中了颖和的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从颖和的心尖渗到头顶,她胸口的衣服上已尽是蓝色冰晶。她尽力扶住法杖支撑在地面,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见她这样,徐明晗顿时慌了,连忙收起功法。他心想:糟糕,出手太重了!他想问问颖和的状况,于是往前走一步。颖和以为他还要攻击,于是快速催动传送,白光一闪就消失无踪,只剩下地面上一团带冰渣的血。

    “这下好了,无故伤人,一点也不见义勇为。要是厂长知道了,非开个批斗大会批我不可。唉,这怎么办。不行,必须找到那位姑娘,跟她赔礼道歉。要不然法厂的名声又臭了。”

    徐明晗慌慌张张四处找。可他没有神行,对传送法术更是两眼一抹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拍手道:“对了,我还有洞穿虚妄啊!只要用洞穿虚妄往周围一照,自然就能找到那位姑娘了。还好,来吧,洞穿虚妄!”

    他举起胸口一块小石头。这块石头不像玉石,不像水晶,活像块烂泥巴,颗颗粒粒,黄不拉几。然而就这烂泥巴一样的石头,却一时间发出巨大的光芒,直覆盖周边一公里区域。

    他很快找到了颖和,她正躺在一棵树下,法力微弱。他连跑带跳奔了过去。颖和正闭着眼睛,看到来人,一只眼睛微微睁开。看见来的人不是去拿药品的旅馆大叔,她于是像放弃似的又把眼合上了。

    徐明晗在颖和身旁蹲下。他看见颖和胸口被极速光线击中的地方,冰阵法还在蔓延,于是直接伸手按在她胸前,将冰阵法抹除。颖和身上一阵颤动,又一口血吐出来,一些血珠落在了徐明晗脸上。

    “完了,完了,我害死人了,怎么办,哪有医院啊?叶辰呢,叶辰传一下啊。厂长你在哪啊?唉,我身上也没有治疗法术,这可怎么办?”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颖和身上输一些微弱的法力。他毕竟不懂阵法,不敢贸然灌入太多法力,况且以现在颖和的身体状况来说,多了她也撑不住。这点法力杯水车薪,要是没有救援,几乎没有办法。

    他全身上下搜索,看有没有带治疗法术。裤兜里没有,衣服口袋也没有,鞋底下没有,弓袋里也没有。

    这时,一只手把一瓶治疗法术递给了他。

    “哇,感谢感谢!终于有办法了,来,开瓶。对了,如果不把法术洒在地上,而是洒在身上,会不会效果更好?”

    他手上沾了些许治疗法术,把它抹在颖和胸口上,只见金光拉出一道道升腾的微型阵法。

    “真的有效!那就抹上去。来,姑娘,把衣服拉起来,我抹一下……不对不对不对,NoNoNo!这下我成流氓了,还是倒在外边吧,效果应该差不多吧?”

    害怕被当成流氓而使法厂声明受损的徐明晗不敢再上手,而是把治疗法术慢慢倒在颖和的伤口处。他想起自己刚刚的作为,又有些后怕。

    “的确我是为了救她而这样做。厂长说,为了救人,就是神反对的也做了。可关键是,也是我把她给打成这样的,那到底算我做好事还是恶事。”徐明晗心里絮絮叨叨。不过他手上并没有抖动,还是按愈合规律,将治疗法术用完了。

    “唉,幸亏有这瓶治疗法术,不然两个人的人生都结束了。唉,不对,这治疗法术是谁给我的?”

    徐明晗后知后觉地看向颖和,颖和还是不睁眼。徐明晗一身冷汗,退后三步,先还犹豫了几下,不过再想了一会儿,就跪在地下就向颖和磕头。

    他只磕头而不敢说话。他的判断是:眼前的人能够拿出治疗法术,很可见与厂长很有关系,她当初还向自己打听法厂和厂长,显然就是来找厂长的。而他知道法厂的人只有三个,那眼前的姑娘只可能是厂长的姐妹或者女友。一想到这里,徐明晗几乎吓尿了,只好更加用力地磕头。

    远处旅店老板碎步带跑地过来,他手上提着一个箱子,喊道:“姑娘,姑娘,我带药来了,撑住,撑住!”等他走近,看到地上磕头的徐明晗,不禁停了下来,一脸懵圈。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救人要紧,于是走到颖和身前,低下头打开箱子就找药。

    “姑娘,你现在怎么样?撑住啊!”老板大声说。

    颖和慢慢睁开眼,轻微说:“不必了,已经有治疗法术了,不必了。药现在没什么用了,让我躺一会儿就行了。”

    旅店老板听了,仍然不放心,但看那些冰渣消去,还有黄色的光亮着,觉得或许确实没问题了。他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小罐子,拿出里面的一颗大药丸,掰成两半,取一半到颖和嘴边,说:“姑娘,你还是把这颗药吃了,这是神丹,防内伤的。”

    颖和于是张嘴把药丸咬化吞了下去。药丸一股子中药味,而且又酸又苦,咬的颖和直皱眉。不过她最后还是把这一半都吃干净了。旅店老板见她都咽下去,眉头才舒展开来,说:“没事了没事了,这颗神丹吃下去,神仙都活了。”

    徐明晗已不磕头,但还是跪在地上。旅店老板觉得奇怪,问:“小伙子,你是怎么的,在这里这个架势?”

    徐明晗说:“我有眼无珠,下手没轻没重,把这位姑娘打伤了,只好叩头道歉。”

    旅店老板闻言,不禁生起气来:“没轻没重,说得轻巧。你不仅打人,还没有分寸,那你学法术干什么的?让你称王称霸的?你打伤了颖和姑娘,她可是行府第一人才胡天行的人,你没轻没重,到时候跟胡少侠说去,看他怎么惩办你!”

    徐明晗一听什么“胡天行的人”,哪敢争辩,只好再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对不起。旅店老板一句两句还在骂。颖和开口了,向徐明晗说:“是我先动手攻击的,我错把你当女巫,我不对,你没必要这样。”

    “可我下手没轻没重,抹药没轻没重……你可是厂长的内人,我简直大逆不道。”

    颖和听了这句话,不禁被气笑了,说:“狗屁内人。我单纯是为了加入法厂找他,现在还甚至不是成员。真是牛魔的内人,踏马的内人。”

    这句话把徐明晗给整不会了,颖和继续道:“你会错意了。我还要向你道歉,我当初第一次见了你,觉得好玩,就扮成你的样子去骗厂长,结果没骗到,被他捆了,吊了我三天三夜。”

    徐明晗忙说:“扮成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没必要道歉。”

    还不是给你安抚一下心情?颖和心里吐槽道。一是被打了,然后又被一个男的磕了几十个头,这一天过的真的是,云里雾里的。

    “那好吧,你既然想赔罪,那就这样,你给我端茶递水捧饭,直到我痊愈为止,如何?”

    徐明晗连连道:“要的要的,一定为颖姑娘当牛做马。”

    他于是乎站起身,走到颖和身边,问:“颖姑娘,你现在能走动吗?”

    颖和说:“不用走动,我会传送。等我回复一些法力,待会传送回旅馆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但徐明晗哪敢走动,他和旅店老板两个人,站在颖和身边,大眼瞪小眼。颖和咳嗽一声,举起手横着划了一下,就回旅馆去了。徐明晗和旅店老板还是在那呆若木鸡,大眼瞪小眼。

    廖叶辰睁开眼,周围只有漆黑一片。他举目望去,只能看见头顶上有一个洞,借着从洞里落下的星光,才能看清自己身上的麻绳。林琴音躺在自己身边,也被粗绳捆着。有这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洪都,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就差一条蛇了。

    我到底跟绳子结了什么仇,这么多人捆我。廖叶辰想。他尝试催动传送法术,干脆就催动不了了。也就是说,不是禁空,而是自己根本没有法力了。他想,完了,这还不如禁空呢。

    天坑向外只有一个小洞口,光就从那里来。廖叶辰扯开嗓子喊到:“有人吗?救一下啊!”

    没有回声。肯定到了一个异兽的老巢了,他想。隐隐约约他想起昏倒之前林琴音说过“异兽”两字,肯定是异兽扮成徐明晗,把他们俩捉了。

    他现在只希望这异兽跟封路有关了,这样的话,兴许不久胡天行就带人打过来了。自己是没有办法了,不过只要老胡出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多久,林琴音也醒了过来。她神色相当平静,打个哈欠想伸懒腰,突然想起来自己手还被绑着,于是把哈欠憋了回去。

    “林姑娘你醒了?”

    “嗯。其实我一直醒着,不过有些无聊,所以就睡了一会儿。”

    见她没什么问题,廖叶辰也放下心来,问:“林姑娘,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离我们被抓的地方不远。只要我们能逃出去,回去的路我还是记得的。”

    “那就好。逃出去……对了,你知道抓我们的是什么异兽吗?”

    “不知道,非常丑。当时你被异兽偷袭了,我也打不过,就被抓了。落地之后来了一堆很丑的异兽,把我们绑了,然后隐约说了什么‘祭品’一类的话。”

    “祭品……坏了,会不会是邪巫术血祭?”

    “应该吧,我也想不出来其他需要祭祀的东西。祭天祭地祭神应该不是他们的层级能做的。”

    “祭天祭地祭神?那是什么?”

    “……我编的。”

    “额。”廖叶辰心里想,是禁忌的话题是吧,我不问不就是了。

    他接着问:“林姑娘,你会邪巫术,能解阵吗?”

    “呃……能不能,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总是叫我‘姑娘’‘姑娘’的,不是很……呃,累?”

    “那我应当叫你什么呢?”

    “叫我名字。”

    “好,林琴音姑娘。”

    “去掉‘林’和‘姑娘’。”

    “好吧,琴音。”

    林琴音莞然一笑,说:“会阵法的能不能解阵我不清楚,但会邪巫术的肯定没法解邪巫术。”

    “为什么?”

    “因为邪巫术要用施法者的血来进行。你用血担保了,解邪巫术等同于违背誓约,会被上天惩罚的。”

    大概跟胡天行被雷劈是一样的。廖叶辰心里想到,所谓上天惩罚,其实就是被掌管誓言的天使惩罚。廖叶辰虽然不知道掌管誓言的天使是什么档次,但肯定不是一般人所能对抗的。

    “用自己的血弄死自己……真是恶趣味。”他感慨道。

    “说不定只要我们的血,不会杀了我们呢?”

    “不可能。异兽要么完全无害,那就不会主动攻击人。攻击人的,吃人不吐骨头。”

    “呀,那我们死了。”

    “是,死了。”

    两人彼此默然,周围都寂静下来。

    一阵强大的法力从洞的另一处涌来,这法力像流动的黑沙,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林琴音和廖叶辰看着流动的黑沙,都没有什么惊慌。

    “没想到出来一趟,就被吃掉了。还不如宅在家里呢。”

    “我也没想到,我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在死亡上却有如此默契。”

    “嗯,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我觉得是。”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释怀了。

    黑沙向着廖叶辰涌来。异兽的本体似乎并不想出现,只有它的影子快速蠕动到了廖叶辰身下。

    “哎呀,我先死了。”

    廖叶辰很平淡说了一句。

    黑沙随黑影覆盖了他整个下半身,他感觉自身的法力被什么东西极快地吸走了。不过猛的一下,吸力消失了,那些吸走的法力都原路返回。

    黑沙从廖叶辰身上移下,又转向林琴音而去。廖叶辰可惜道:“看来是我不好吃,林姑娘……哦不,琴音,只能我为你送别了。”

    “嗯。这样也好。”林琴音道,“只是我爸爸妈妈如果知道我死了,肯定很难过。”

    “厂长说,人死了也并不会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或许,灵魂也可以陪伴着亲人吧。”

    “那样最好,这样我就不害怕了。”

    他们俩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然而黑影碰到林琴音,只是吸了一点法力,就吐了回来。然后黑影快速向洞内遁去,黑沙也一并消散了。

    四周空空的,只有星光洒落。

    “为什么他直接走掉了,真奇怪。”

    “是因为我们两个都不好吃吗?”

    “或许他已经给我们加了什么诅咒,先不吃我们。就像泡腌菜或者做腊肉。”廖叶辰打了个令人生理不适的比喻。

    “不过,总之,我们暂时活下来了是吧?”

    “应该是这样。”

    这样慢慢等待的感觉就像是考试前静坐的时分,反而煎熬了起来。廖叶辰挠了挠头,才发现不对。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已经被黑沙融掉了,看看林琴音,她身上也没有了绳子。

    “琴音,你看,绳子没了!”

    “咦,是啊。”

    廖叶辰急忙尝试催动法力,却还是用不出来。周围的法力不允许他调动。没有法力,也就自然没法传送,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小洞,自言自语道:“没有法力,怎么逃出去呢?”

    林琴音看了看手,也催动法力,然而手只是略微发光,也调不出法力来。

    “要不我试试邪巫术?”

    “需要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

    林琴音随即划破手指,滴下一滴血。在她脚下,以血的落点为中心,亮起一个血红色的阵法。但阵法很快就黯淡了。

    林琴音有些失望。

    “看来,没有任何办法出去。”她说。

    廖叶辰看向洞内,若有所思。

    “要不,我们走到洞里去看看有没有其他通道?”

    “嗯……那个异兽不还在里面吗?”

    “它如果要吃我们早就吃了,既然它不吃,我们去看看它,应该没什么问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那去看看吧。”

    洞里漆黑一片,原先还有一点光,深入洞中,就完全看不清了。廖叶辰在前,摸着墙壁走,走了一段路,他回头叫道:“琴音?”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我在这。”

    廖叶辰说:“要不你拉着我的衣服后摆吧。”

    他右手扶着墙,听着声音在洞内回响。一阵柔软的感觉从他左手处传来,那只手的四支指头被另一只手握住,握住它的手冰凉而温柔。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那我们继续走了。”

    林琴音轻声嗯了一句。

    廖叶辰继续往着洞里走,他忽的有了很大的信心。似乎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足为惧了。

    洞里堪称蜿蜒,头顶上都是尖刺一样的黑影,脚下的路也破碎不堪。到洞内一处上坡处,脚下的石头才变成泥土。廖叶辰抬头向上,隐约看到了微光,蓝色的微光。

    他拉着林琴音走到微光处,一旁便是山洞的洞口。但微光并不来自洞口,而是在一根骨头上烧着。那根骨头在骨堆之间,骨堆里两颗死白的头颅,告诉廖叶辰他们这是一份爱情的终局。

    林琴音有些害怕,她握住廖叶辰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廖叶辰走近骨堆,发现附近有挖土的痕迹,泥土边上还有几道剑痕,那里翻出了两张身份卡和一张照片。身份卡已被什么东西磨得看不清。廖叶辰捡起照片,凑近洞口看,照片上是一对情侣在天目溪漂流处的合影。

    “他们为什么死在这里?”林琴音略带恐惧地问。廖叶辰把照片放了回去,说:“也许就是被那个异兽吃了。”

    廖叶辰并不想为两个陌生人悲哀,他曾经见过许多尸骨,刚死去的,半腐烂的,或是如这样白骨森森。他们生前的经历、死前的恐惧,无人得知,廖叶辰也不想得知。

    “我们走出洞去,应该就能恢复法力了。”廖叶辰说,他回头看林琴音,发现她还看着那两具尸骨,“他们的灵魂或许已经长久地重聚了,琴音,不用悲哀。”

    林琴音重重地点了点头。廖叶辰拉着她,向洞口出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廖叶辰忽然向后倒去,压在了林琴音身上。

    廖叶辰脑海里一片天翻地覆,他恍惚间都看见洞外天空金星闪烁。这时两只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叶辰,你没事吧?”

    他这才感到身下柔软的不像泥土,忙撑着起了身。林琴音都已经被压进土里了,站起来时,她的衣服却还洁白如洗。她看见地面上自己的印子,不禁觉得好笑。

    “这洞口居然有面空气墙。”廖叶辰捂着额头说,“应该先用手探路的,唉。”

    林琴音走到那面空气墙边,发现它像凝胶玻璃。敲了几下,几道波纹散开,说明这是法力墙壁而不是真正的凝胶玻璃。

    “看样子,应该是八段阵法。”林琴音判断道。

    “八段?唉,如果我能恢复法力,很容易就可以用天机法破掉,或者穿过去。可现在没有法力,什么都做不了。”

    林琴音又走到白骨边,低头道:“我们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结局?”

    廖叶辰凝视着法力墙,回头同林琴音说:“琴音,你退到里面一些。”

    林琴音疑惑道:“怎么了?”

    廖叶辰说:“我想看看,这里的阵法能不能抵抗秩序。”

    林琴音于是向下走了十几步。廖叶辰看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瓶子,向空气墙下砸去。然后飞快地往下跑。只听得几声巨响,蓝光骤然落在洞口。等雷打了五发后,廖叶辰走回洞口,发现空气墙并没有消失。他摸了摸,波纹变得小了许多。

    他再从兜里掏出一瓶闪电法术,他看着瓶子,说:“这是最后一瓶闪电法术了,成败在此一举!”于是再把瓶子扔了出去。

    这次他依然要回跑,却被骨头绊了一跤,摔倒在地。雷光大作,空气墙毕竟只是八段阵法,已然支撑不住。于是在四发雷后,空气墙骤然破碎,洞外的森林变得十分明晰。廖叶辰内心欢呼,然后突然想到:“第五发雷呢?”

    第五发雷很快在他耳边作了回应。

    林琴音小跑上来时,廖叶辰已经一身黑炭了。

    “叶辰,叶辰?你还清醒吗?”

    廖叶辰动了动手指,表示还活着。

    林琴音想给他治疗,又想起来没有法力,一时间慌了。廖叶辰手指向下指了指,微弱说道:“治疗法术……”

    林琴音赶紧翻他的口袋,果然从中翻到了一个法术瓶子。古怪的是,这瓶子原先是暗的,她一拿起来,顿时发出了金光。

    “叶叶……叶辰,这怎么用啊?”

    廖叶辰已经说不出话了。

    林琴音于是模仿着他刚刚用闪电法术的办法,把瓶子往地上一砸。瓶子破碎,金色的法力像水一样在地上流动。

    那些涌动的法力自然而然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圆圈,圆圈里阵法铭文自动形成,爆发出巨大的光能量和强大的治疗效果。林琴音被强光吓得连忙退后。符文跳动向上覆盖了廖叶辰的整个身体,把他被雷劈焦的地方尽数笼罩。廖叶辰不禁发出呻吟。

    等阵法黯淡,林琴音将廖叶辰翻过身。只见他一脸生无可恋。

    “我实在无法想象老胡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这玩意很舒服。”

    “也许是因为你修炼的是魔族功法吧。”

    “魔族都怕光吗?”

    “那也不是,不过你的星河功法确实会让使用者惧怕光能量,因为星光太微弱了,很容易被其他光线掩盖。就像是冰和水分明是一个东西,但冰属性法术就是克制水属性。”

    “教我这个功法的人真该死啊。”

    “呀,别骂人家,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

    “也是……”

    廖叶辰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才从治疗法术的阴影里缓过来。

    “不过,虽然过程曲折,我们终究还是破开洞门了。下面应该偷偷摸摸地溜出去……”

    话没说完,廖叶辰就看着洞口,合住了嘴。因为就在他们面前,十几个林琴音口中的丑怪物,在一个更丑的领袖的引领下,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廖叶辰愕然,他和林琴音对视了一眼。就只好举起手,向它们投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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