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怒斥道：“够了！还嫌不够乱吗？！天都快塌下来啦！回来继续跪着！”
贾赦满脸不服。
但看着父亲冷漠的表情与他手上断裂的马鞭，贾赦还是决定不要在这时候挑战父亲的威严，默默跪下爬回了原地。
“继续，”懒得搭理贾赦，贾代善朝着贾代化和贾敬继续分析道，“那么情况很明朗了：
徒消有野心。但是他自己知道力量不够，于是成了太子党，暗中拉拢文武大臣，最后在这次事件中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那么接下来他至少需要做两件事：一是让废太子的圣旨生效，二是成为太子或者直接登基。
在太子自尽、陛下昏迷的现在，第一点可以说是已经达成了，毕竟太子已经不在了……
而第二点的话成为太子难度大，这只能由陛下下旨。但是陛下现在昏迷不醒，无法下旨。
那么相对而言，在眼下直接登基则更容易做到，他只需要取得朝中各方势力的支持就行，特别是军方，也就是我四王八公一脉……”
“等等，”贾代化突然打断贾代善的话，“在这其中我们是不是漏了一个人。我记得没错的话，成年的皇子不止忠雍吧，还有忠顺亲王。”
“但是忠顺一直是忠雍的跟班……”贾代善第一时间反驳，但很快也想到了疑点，“你是说……”
贾代化点了点头，眉头紧皱：“没错，事实是现在陛下昏迷，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而如果陛下没有昏迷，那么陛下是不会选择同样带兵打进皇宫的忠雍亲王的。这时候什么都没做的忠顺亲王才会是陛下的第一选择。”
所有人想都没想就把徒消会不会囚禁乃至杀死宁泰帝的可能性排除了，毕竟宁泰帝御极四十五年，在文武两方都威望空前。
徒消真要敢这么做，不提别的，贾代善肯定会第一个把徒消绑了后再在宗室之中拥立新帝。
贾代善若有所思：“这样的话，王子腾、史鼎和宋直的立场就值得考量了……
不过没关系，这点我们可以以后再慢慢试探。现在的情况是陛下昏迷了，这时忠雍的赢面最大，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对付他就可以了
“……”
……
当商议完毕时已经接近丑时了，四人便就此分别回自己院子去了。
贾代善却跟着贾赦来到了贾赦的书房，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贾赦则是一脸讪笑地奉上一杯茶。
接过茶水，贾代善没好气地说：“说吧，还有什么事？一路上欲言又止、扭扭妮妮的，哪还像个男人！”说着说着又开始训斥起来。
这时儿媳张恬抱着一婴儿从屏风后出来，向贾代善福了一礼。
贾代善有点疑惑：“这是……”
话还没说完，张恬又从屏风后牵着一个孩子出来。
贾代善一惊：“贞儿！”
“怎么回事？”随不敢置信地看着夫妻二人，很快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贾代善猛然看向张恬抱着的婴儿，“这是贤儿？”
贾赦连连点头，忙道：“没错没错，这是贤儿啊爹，刚出生时您还抱过呢！”
贾代善一脸怒色：“你……”
话还没说出口，夫妻俩和徒贞便齐齐跪下。
贾赦哽咽道：“爹，贤儿还没满周岁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是无辜的呀……贤儿已经是沐哥和怡妹对我最后的托付了，他们俩说让我只把他当自己孩子养，不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就这么过一辈子……”
张怡也恳求道：“求爹救救贞儿和贤儿吧！”
已经从贾赦口中知道事情始末的徒贞同样哀求道：“贾爷爷，求您给贞儿指一条活路吧！”
贾代善低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贾赦一眼：“作不死就往死里作是吧！你老子我迟早要被你气死。起来吧。”
说着，贾代善也站了起来，接过徒贤。
夫妻俩见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心头的担子一下就消失了。
看着粉嘟嘟的徒贤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贾代善忍不住逗了逗，然后递还给了张恬说道：“这么晚了，你先带孩子们去睡吧。孩子们还小，不好熬夜的。”
张恬应声，拉着徒贞、抱着徒贤离开了书房。
贾代善抱着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片刻，他停了下来，转身问贾赦道：“前两天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庶子遇了风寒没熬过去没了是吗？”
贾赦想了想：“是有这么个孩子，好像叫贾琮？”
“玉字辈，贾琮，王宗，”贾代善坐回了原位，叹了一口气，决定道，“既然这孩子来自宗室，就用贾琮的名吧！”（我查了，琮的繁体字就是“琮”）
贾赦再次跪下：“谢父亲！”
“不过你要记住，”贾代善幽幽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方面，等陛下醒来，所有的事情都会清算，你爹我或许也逃不过。我有种预感，陛下很快就会醒来，到了那时才是狂风暴雨……”
“爹……”贾赦抬起头，直了直身子，拍着胸膛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我会抗下一切，绝不会连累到府里的！”
“你能扛个球！”贾代善瞥了他一眼，骂道，“只要有你老子我在，有我这个荣国公在，就还轮不到你来！”
“爹！”贾赦虎目赤红，羞愧、感动而又担忧。
“放心没事的，我和陛下几十年的交情了。”贾代善安慰了句，然后正色道，
“另一方面，贤儿……贾琮这孩子跟沐哥儿还有怡儿还是很像的。现在虽然没事，但等他再长大一些难保会有人发现，所以等他大一点就要把他送出神京。贞儿也是如此，现在认得出贞儿的人不少，必须尽快安排贞儿出京。”
至于为什么不把徒贤也直接送出京去的原因也好理解，贾代善想要给贾家，尤其是他儿子贾赦留一条后路。
“……好的，爹，我明白了。”
“那我就回了。你这几天就待在院子里，哪也不要去，直到尘埃落定……”
贾代善的声音渐渐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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