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还是人类吗！”
“明明个子那么矮，没想到这么能打……过几天咱们去会会他，区区一个转校生还敢在我们地盘撒野！”
班级里的几个男生在教室里讨论着什么。
“秋雨！”
“——啊。”
一颗篮球猛然砸在秋雨脸上，将秋雨的眼镜打落在地。
秋雨捂住额头，原地稳了稳脚步。
“没事吧！”
“你怎么样？！”
包括夏岚的几个男生跑到秋雨身边，将他围了起来。
“唔——我没事，不好意思……”
秋雨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手将他的眼镜递到面前，接着是夏岚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啊，刚刚那一球你没理由接不到啊。”
“我有点走神了，对不起……”
“——检查一下眼镜有没有坏掉吧。”
秋雨接过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
“应该没事，这镜框韧度还可以的。”
秋雨把眼镜戴回眉间，模糊的世界又变得清晰起来，映出夏岚的背影。
夏岚抬起手来，遮挡住西边天空射来的阳光，一滴汗水落在绿色的塑胶地面上，即刻化开。
“今天好热啊……”
“这教学楼都没挡住阳光。”
“不打了，休息一会儿！”
“我去冲个脸，谁跟我一起——”
班里几个男生如是说着，在篮球架底下一散而开。
夏岚走到秋雨边上，单手伸向篮球，三两下将球拍起，在胯下花式运起球来。
突然中断的节奏让他看上去不是很尽兴。
秋雨只能对此表示抱歉。
“刚刚那球抱歉啊，我可能有些累了……”
“没事，你最近看上去是挺忙的。”
“广播的事嘛……”
秋雨深吸了一口气，在夏岚身后蹲下来休息。
夏岚边拍着球，边朝秋雨抛出问题。
“你这两天有什么进展吗？”
“嗯——看过一些案例，有学到点思路，但技术上的硬伤还是挺难解决的。”
“唉，这下可好，不但给自己添了负担，连叶翎姐都暂时见不上面了。”
“我看你单纯是想她了吧，才过了两天。”
“你想多了——”
夏岚停下了运球动作，从背后将球传给了秋雨。
“——说好了在各自有所进展之前暂时停工的。”
秋雨接住篮球，学着夏岚的样子，开始原地运球。
“这不是挺好的嘛，比起我们三个聚在一起，还是分头来效率更高一点——话说你有什么思路吗？”
“这个嘛……”
夏岚背过手去，托住仰起的脑袋，朝教学楼的阴影下走去，秋雨则拍着球跟上前去。
“我总觉得我们的广播过于传统了。”
“我们才播过一次。”
“我知道，但我就觉得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形式也太枯燥了。”
“这话你好像说过？”
“嗯，上次我就说过了……”
“是的。”
夏岚转过身来，向秋雨比划着手指。
“我们能做的有什么，无非是叶翎姐读稿，我们后期，没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两个也一起出声？”
“……说不定可以——”
“不，会，吧。”
秋雨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球抛回给夏岚，夏岚一把接住。
“你周末两天就思考出这么个结论？”
“但是总不能一直让叶翎姐一个人念稿吧，你想啊，既然你要接下广播社的摊子，我们自己不会怎么行？等叶翎姐毕业了，谁还来代替她当这个播音员？”
“这倒是……”
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读稿子，这种事秋雨从来都没想过，光是想象一下在教室里听自己的声音，就觉得相当羞耻了。
“你这么一说，我变得更紧张了……”
“当初宣誓加入广播社的人是谁啊，还学着班长的架势，我看你是根本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啊，就知道耍帅。”
“重要的是决心知道嘛，决心！”
“亲自播报的决心？”
“这个——当然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唉……”
夏岚把玩着指尖的篮球，发现不远处的其他同学正朝这里挥手。
“夏岚——球——！”
“……”
夏岚将篮球定在胸前，朝前方扔去。
球像投石机抛出的石块一般，在视野中迅速缩小，最终停在某个同学的手掌间。
“我也不是反对你加入广播社，换作是我，同样会想耍那样的帅，但我清楚我还是田径队的一员，所以我不敢轻易决定自己的归属——即使我有选择的权利。”
“唔……”
“反正我的初步设想就是这样了，不能局限于上次的工作分担，叶翎姐想要的是让校园变得有趣起来对吧？那就不能只流于传统的形式，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无聊的东西，又怎能让别人觉得有趣？”
“嗯，我知道了……”
夏岚说完，便朝篮球架走去了。
秋雨望着夏岚的背影渐渐淡出楼荫，有些失落地靠上单杠架。
“没想到我也有被夏岚说教的一天——”
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吗？
秋雨明白，他当时只是想让叶翎开心，仅此而已，哪怕让他再次回到当时的场景，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吧。
可这几日的体验逐渐让他意识到，这个决定的分量有多重，现在看来，夏岚的话也是如此。
“不过，我最应该感谢的也是他吧……”
即使秋雨头脑发热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夏岚依旧毫无怨言，为秋雨和叶翎做力所能及的事，他从没声明过要加入广播社，却替广播社思考着未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仅凭二人的交情就做到这一步，着实令人感动。
秋雨不禁回想起邢樱的话。
——他是个人渣。
“……呵，如果这样都算人渣的话，那我又算什么呢。”
秋雨望着天空的云朵，朝西一侧的金黄色逐渐化为深黄色，待到秋雨踩着放学铃声挎起书包时，已经变成了橘红色。
下半场的球赛，秋雨在夏岚的配合下又投进了五个三分球，听到夏岚满足地喊出“好球”，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些。
到了回家时间，同学们互相打了招呼，便拎起背包原地解散了——周一的体锻课向来都是这样结束的。
每到这个点，秋雨都会陪夏岚去车棚取自行车，然后一起出校门，散步至十字路口才彼此道别。
可今天的秋雨没有选择这样做。
“抱歉啊夏岚，我想留下来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
夏岚没有过问，只是默默注视了秋雨几秒，便转身挥手，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那好吧，不要太晚咯”，便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
橘红色的天空下，秋雨挎起背包，望着周围陆续回家的学生，一个人沿着跑道慢悠悠走了一圈，一边恢复打球消耗的体力，一边思考音乐方面的点子，不知不觉间，操场只剩他一人了。
如果在平时，秋雨必会戴上耳机，聆听手机里存好的音乐，可这次他没有，他并不需要。
无人的学校，只能听到几声雀鸣，正值灿烂的斜阳染红了教学楼的大半边，明明是象征温暖的颜色，此情此景却能透出一股秋天特有的萧瑟寒意。
身上的汗水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微凉空气渗入皮肤，体力恢复时伴随轻微的晕眩感，遥望这漫天红霞，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少年喜欢这种梦幻般的感觉，如同枫叶的鲜红，果实的成熟，他认为夕阳的橘红色是最适合代表秋天的颜色，正好自己的名字也带有秋字，所以从小对夕阳有着特殊的好感，这潭渐变色的苍穹，总能给他奇妙的安全感。
蜜柑，秋菊，红叶，都是此刻天空的颜色，都是秋天的颜色，令秋雨沉醉，而远方吹来的风，更引起他的无限神往。
这位少年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赋予秋天的属性，只能通过他对音乐风格的选择来表达，那些柔和却又哀伤，清雅不失温暖的曲目，正是他品出的秋天的味道。
“冷静下来了……”
秋雨仰头望着渐染的云霞，目光描绘着向北方延伸的云迹，最终落在了旧教学楼楼顶的一角。
“何秋雨啊，仔细想想，现在的你到底需要什么？”
当初绕过好几圈才找到的窗口，原来在操场就能望见，不禁感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如今已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如果当时没有顺着叶翎的广播找到那里，秋雨二人也不会和这位学姐相遇，也不会与广播社建立联系，陷入如今的困境中吧。
思考如是回到原点，秋雨也说出了最让他轻松的答案。
“现在我需要的，大概就是一个现场的演奏者吧……”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这个最早想到的解决办法，也是最难实现的办法。
毋庸置疑，要是有人能在现场为叶翎，甚至其他人配上伴奏的话，秋雨的工作量就会大幅减少，还能获得更快的制作效率和更自然的广播效果——可无论如何，秋雨都很难找到这样的人，因此从没有优先考虑过。
那种能现场弹奏的人，连校乐队都求之不得，哪还轮得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广播社呢。
回想起来，之前好像有听夏岚讲过，某个器乐社的社长，为了找一个钢琴位的空缺而引发的一系列故事，还变成了校园怪谈……
“啪嗒——！”
忽然，一只深蓝色的鸟从远处的树林中一飞冲天，划过这片纯净的天空，秋雨的思路也因此发生偏移。
“……”
琴声，旧校楼，校园怪谈。
“……”
脚步渐渐放慢，连思考也变得迟疑起来了。
“有哪里……还是感觉有哪里……很奇怪……”
秋雨承认自己对很多事都反应迟钝，但唯独音乐，他一直很敏感，若不是在那之后的学习工作过于忙碌，他也不至于放下一些困惑。
天色渐暗，空气凝结，许多勉强咽下的心事又如同胃酸般反上来，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自己不过一介音乐爱好者，不敢与专业人士比较。
但如果是连他都能听辨出来的音色，器乐社的社长又怎有理由判断出错呢——旧教学楼的那面白墙被夕阳染成血红色之时，传来的琴声究竟是叶翎失误放出来的录音，还是由某个人现场弹奏出来的呢？
事实上，秋雨的确问过叶翎，是否在相遇的那天前不小心外放过音乐，叶翎则果断承认确有此事，将真相包揽上身——但在诸多事实面前，秋雨不得不认为那是叶翎故意编造的谎言。
一个如此优秀的尖子生，有可能连续两天发生同样的失误吗？
更何况，秋雨并没有在电脑里找到当时听到的曲子。
这样的逻辑，合理吗？
秋雨望着旧教学楼的窗口，那天傍晚传出琴声的地方。
如果那天确实有人现场弹奏，那么叶翎的证词，岂不是更像给某人打的掩护？
“那只鸟，没怎么见过的品种诶，是喜鹊吗……”
秋雨的注意力又被那只刚起飞的蓝鸟吸引住了。
因为它自由吗？
因为它无忧无虑吗？
秋雨说不出来。
只见它在空中飞舞，自上而下盘旋了大概三四圈，又朝着旧教学楼飞了回去，竟一头冲进了最上层的窗口。
“——飞，飞进去了？！”
糟糕，如果把广播社的教室里搞得乱七八糟的就惨了！
秋雨赶紧朝着旧教学楼跑去，可没过几秒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啊，上周五离开的时候，我明明亲手关上了呀。”
那是在与叶翎、夏岚的讨论之后，叶翎提议短期内不回这里的时候关上的。
叶翎说这间教室的位置很透风，不关窗户的话会出问题，以前就有过忘关窗户，结果大风把广播的稿件吹走的案例，所以特地嘱咐秋雨把窗户关上，而秋雨也确确实实的关了。
秋雨数着楼层，仔细一看，发现除了最顶楼的窗户没关，下面四层的窗户都好好关上了。
“……”
秋雨彻底愣住了。
一件他和夏岚往来于新旧楼两个星期都没有发现的事实，此时正将秋雨的神经牢牢绷紧了。
“下面有四层楼……四楼的窗户确确实实地被关上了，被我关上了——”
秋雨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凝视那扇开着的窗户。
“——那这第五个窗口是从哪里来的？”
冷汗四起，头皮发麻。
“叶翎学姐的教室，不是在四楼吗——四楼，不是顶楼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呢？
旧教学楼其实有五层楼啊！
“也就是说，我那天傍晚听到的琴声，其实是——”
说到这里，秋雨没敢再出声了。
他感觉有什么隐隐约约的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两个星期以来，一直缠绕着秋雨的违和感，就要解开了。
秋雨不禁回想起两个星期前，在旧教学楼底下聆听琴声的情形，脑海中响起那首叫不出名来的熟悉曲目。
那是最遥远而神秘的旋律，也是秋雨最熟悉的旋律。
他分明能从钢琴的旋律中，听到本不存在的吉他的弦音。
“——！”
当他回过神时，这万籁俱静的瞬间，一束夕阳光照进五楼的窗口，再次将这面墙壁染成鲜红，随即响起的是一串清脆的旋律，令人猝不及防，而那位少年，终于迈开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那如霞光般到来的琴声，回荡在无人的操场上。
“每到放学后，才响起的琴声怪谈！”
他奔跑着。
“叶翎学姐此时，绝不可能在活动室！”
他低语着。
“这个音色，是现场演奏出来的！”
他咬紧牙关，尽全力冲向琴声传来的方向。
霞光，是这个旋律带给秋雨的感觉，或许也是这首曲子的名字。
为何自己能听出来，为何记得这首曲名，秋雨不知道，他想知道，而唯一的答案，就在此时此刻的那间教室里，那间被秋雨忽略掉的，第五个窗口。
“可算是，找到你了——”
嘴角微微扬起。
“这回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了！”
内心止不住的激昂澎湃。
“你绝对，别想逃掉！！！”
秋雨仿佛忘记当初听到这琴声的胆怯，取而代之的是了解真相的勇气，为了了解真相，他已无所畏惧。
转角，走廊，楼梯口。
秋雨一手挎起背包，一手快速摆动，沿着走过十多天的楼梯盘旋而上，路口接着转角，夕阳的光芒在脸上明灭，刚冷静下来的身体又变得火热起来。
他从未像这次一样奔跑过，甚至要比夏岚还要迅速，不一会儿便来到熟悉的四层楼梯口。
可这里确实是顶楼了，没有再往上延伸的楼梯，秋雨也无法从这看到神秘的第五层楼。
上次是叶翎的操作失误，不小心将歌曲用音响外放出来了，所以很快被叶翎关掉，就在秋雨和夏岚爬到半路的时候。
可这次不一样了。
——琴声，从未间断。
秋雨闭上眼睛，寻找琴声传来的方向。
源头在走廊深处，少年朝着广播社的方向，前进，前进，直到走过教室的正门，他才发现，在深绿色的门边上，还有一扇不起眼的铁栅栏门。
那门已经年久失修，变得锈迹斑斑了，和广播社的门比起来，根本不像能进去的样子，不如说即使进去了，看到的也是放水桶拖把之类工具的脏破储物间吧。
可就是这样一扇门，传出了熟悉的琴声。
这才是真正的校园怪谈中的琴声。
秋雨拼命喘着大气，过度消耗体力的脱力感终于蔓延全身，汗水湿透衣领，眼镜开始起雾，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勉强透过栅栏间的阴影，看见一架向上攀爬的楼梯，一直通向上层的房间。
“……就在……这上面……”
不得不说，那是一间很隐蔽的教室，就连反复造访广播社的秋雨都没能发现它的存在——或许，只是没有机会。
越是靠近那间教室，琴声就越响亮，它就像某扇童话故事的大门，散发出神圣而诡异的气味，让秋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或许打开那扇门，就会穿越到异世界。
不知为何，此时经历的一切，让秋雨回想起夏岚曾经的胡言乱语。
琴声，邂逅，去异世界的门。
此时此刻的秋雨就如夏岚所说的那样，将要成为打开那扇门的人了。
秋雨放下书包，深吸一口气，还是恢复不了头晕目眩的状态。
他只能抱着虔诚又激动的心，走上前去，拉开坏到无法上锁的铁门，走进黑暗的隧道里，一步一喘气地踏上铁架台阶。
或许是因为铁架下面是空心的，年久失修，有些晃动，还发出些许生锈的声音，以及轻微的铁锈味，可秋雨并没在意，他的心中只有那段琴声，即使这段小路漆黑不见五指，琴声也给了他前进的方向。
他艰难地喘着气，一格，一格，又一格。
就这样，仿佛经过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秋雨踩上了整整十二格台阶，每格台阶上都滴落他的汗水。
而当秋雨爬到台阶的尽头时，门内的琴声戛然而止了。
他也不再犹豫，立刻打开那扇门，那扇寻觅已久的大门。
霞光，从门里倾泻而出，淹没了阴影中的秋雨，使他一时间睁不开眼。
——而下个瞬间，窗帘浮动，发丝扬起。
“呼……呼……”
“——！”
残旧，空荡。
没有日光灯的房间本应漆黑一片，却在夕阳的直射下温暖而明亮。
地上留下无数串的被灰尘包裹的脚印，像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从门口向前延伸，而在道路尽头，赫然矗立一架纯白色的钢琴，在窗外射入的霞光中闪着橘红色的亮斑。
“那个……打扰到你，很抱歉……”
“——（吸气）”
“我有……有事相求……”
“……”
在钢琴边上，正坐着一位穿着高中部校服的少女，眉清目秀，一双柳叶眼一瞬绽开，又很快恢复成神态自若的样子，柔顺的中短发在风中摇摆，泛出晚霞的光芒。
秋雨还在努力调整呼吸，不得已一手扶住门边，一手架在膝盖上，躬起上身，勉强抬起头来，尝试和弹琴的人对话。
而就在秋雨抬头的一瞬间，屋内的空气再次沉寂下来。
门内的少年，琴前的少女，在夕阳最后的光芒下，变作一副永恒的故事画。
秋雨望着她的脸，在秋风吹起的窗帘间若隐若现，齐肩的短发随风扬起，两片洁白的羽翼状发夹固定在两鬓的发束上，与透着英气的双眼齐平，在橘色的光影下显出纯粹的圣洁，如同这位少女一般。
此刻的她看上去无比纯净，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存在。
秋雨盯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她也盯着秋雨的脸，神情复杂。
“……”
“……”
时间放慢了，在两人眼神交换的瞬间，秋雨不禁在内心发出感慨。
夏岚，这就是你想要的邂逅吗……
窗前的少女，淡淡地望着秋雨，只等秋雨的下一次开口。
“不，不好意思，打扰你弹琴了——乐正织画，同学。”
“……看来你查到了，正确的念法。”
纯白的钢琴边坐着一位少女，一位认识不算久，但印象算得上深刻的少女。
那正是开学以来坐在自己后座的，尽全力保持神秘感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秋雨一直在寻找的，那位神秘的钢琴手。
无言，或许此时无需多言。
是惊喜，也是失望。
秋雨咬住嘴唇，某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
他抬起头来，哪怕心中五味杂陈，还是驱使自己站直身板，哪怕正顶着扑面而来的恐惧与担忧，也要直面这位“背后的冰山”，做出选择。
“——乐正织画同学，那个，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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