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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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者:

受伤的茄子

    农村的消遣娱乐,除了赌博就是唠嗑,而老爷们在一起大多数会讲黄色笑话。狗剩子摇头晃脑一边绕着大家走一边说:两个苞米粒子昨天晚上啊结婚了,那真是大操大办哪,唉这新郎啊大早上起来睁开眼睛一看,哎呦身边躺着一粒爆米花,狗剩子左手掐腰,右手五指张开,在下巴前方比比划划,左右摇晃脑袋,看着众人的反应,“你是谁?我媳妇呢?”,只听得爆米花说:“一炮把人家崩开了就不认人家了?”。这群人笑得前摇后摇,有的人忍不住直跺脚,还伴随着鼓掌,远远的看去,这群在葱绿庄稼地里的人,似乎是在跳着舞,扭着大秧歌,扬起阵阵尘土,又伴着狂笑不止。

    这一个还没有笑完,不用人来邀请了,狗剩子又来了下一个。昨天我看见咱屯子郭大傻子儿子福生,牵着一头小母牛,我问他干啥去,这孩子说六队有个小公牛,他牵着牛去配种,我说福生,这头牛不是归你爸郭大傻子管吗?他咋不干呢?讲到这,狗剩子故意提高嗓门说,你们猜福生怎们说?大家都静下来,想仔细听听,福生是怎么说的。福生说:我爸也能干,就是没有小公牛干的好。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合,在一片带有夸奖和起哄的骂声中,狗剩子得到满足,随之他把目光彻底转移到了母亲这里。母亲不但漂亮,还出了名的厉害,可是结婚以后就变得温柔起来,新婚吗,怎么也得做作样子,破马张飞的会被说成泼妇,可是在农村,只适合泼妇,不适合温柔贤淑。温良恭俭让会让人欺负死。狗剩子对着母亲说,哎大妹子你说郭大傻子能不能干好,这句话一出口,连队长都呵斥试图制止狗剩子这要命的试探性的挑逗,虽然父亲是个刚刚回村的文弱书生,即使霸道的三爷不出手,那横行霸道的庆子也不好惹的啊。没想到根本用不到爷爷出手,母亲左手正在玩着因为多余而被铲下的玉米苗,扬起左手用力的向后一甩,嚯的站起来,左手攥拳头,右手握紧锄头,脸色绯红,怒目圆睁,包着头发的红头巾仿佛都被怒发冲冠了,“狗剩子我操你妈”,这一句划破天际震惊了所有人,“你家祖坟缺了八辈子的大德,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再说话用你囊粪的脑袋想一想再说,别他妈没屁搁了嗓子,真拿我好欺负呢,你算老几啊。”在所有人的张大嘴巴震惊中,母亲继续的骂着,手里紧握的锄头似乎随时都会撇过来,打向狗剩子。狗剩子想到母亲会有反应,但是没有想到反应这么大,在怔愣了几秒中之后,左手的拇指与其他手指互相摩挲着,右手摸着凸起的喉咙,既震惊又羞赧,满脸通红如同画完油彩的京剧演员,马上笑嘻嘻的,把称呼由大妹子变成了老婶儿,对不住了,我错了,我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随之两只手左右开工给自己两个大脖溜子,低头望向地面,眼里充满了愧疚。母亲也在众人的劝说中,渐消了怒气。一阵热浪涌过来,玉米叶子摇曳摆动,路边杨树上的喜鹊低空盘旋叽叽喳喳的叫着,好像在欢呼母亲的胜利。

    一个新媳妇,不但要接受身份的转变,还要处理好人际关系,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也就是立人社,让其他人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母亲说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这样对我说话,我已经演练了很多遍,如何应对他们,一次震慑胜过万次讲道理的妥协。从此母亲彻底声名远扬了,而且配上了一个外号“大眼睛”。

    太阳西斜,结束一天的体力劳动,伴着热气未消的热浪,母亲心里有些犯嘀咕,毕竟新媳妇,虽然狗剩子是混蛋,可是用脏话骂人的是自己,而且爷爷有飞扬跋扈的名声,该如何应对呢?下晚到家后,母亲本以为会遭到来自婆家的训斥,一直准备迎接暴风骤雨的来袭,不对抗但是不会屈服。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作为一家之主的爷爷,破天荒的给母亲斟满了一盅酒,他知道从此以后顶门立户的人有了。文文弱弱的父亲也投来了钦佩的目光。而母亲也将成为以后的一段时间内,全村乃至全大队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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