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人?”
“左将军------玄迹。”
“啊?将军不是在皇城吗?”
“县令可是在怀疑大人。”
“不敢不敢,小人怎敢质疑大人,只是……若真是左将军,此案倒是难断了。”
县令忧心起来,一时想不通左将军为何会来此杀人,更不知道此案该如何决断。
若是因为他是左将军而草草了之,那又如何对得起百姓。
“素闻县令刚正不阿,如今一见果然不假。”那人看时机到了,便道:“小人倒是有一计。”
县令眸光一亮,“何计?”
“左将军暗访瑞州,恐受皇命,若是我们与他为难,便是与陛下为难。祝大人思虑良久,想来一策,我们不妨制造假死,既不愧对百姓又不得罪将军。”
县令凝眉,此举是不愧对百姓也不得罪将军,但是愧对本心。
他不求节节高升,只愿即使在薄小之地亦能造福民众,无愧于心。只是那是左将军,是自己触不可及的人物,更是得罪不起的人。
“县令可想好了,再耽误下去来不及了。”
停尸房外众人蓄势待发,目光凌厉,势在必得。
停尸房内,玄迹揭开一个又一个白布找寻着熟悉的面孔,直到最后一格才发现张掌柜的尸体。
观其面色与其他尸身并未有所不同,破其衣衫观伤口亦是,那痕迹不过寻常利器所伤。
一番查看,没有任何眉目。
立于尸体间,烦躁之色爬上眉梢,他不知到底是差了哪个环节。
吉山的命令将下,正此时来人一把握住他即将落下的手,他不解,看向面生之人。
他还没有质问来人,只见那人道:“县令有令,撤退。”
“撤退?”
吉山无不是质疑,他挣脱那人之手,匆忙下令,然升起的手再一次没有落下,因为那人又道:“他是左将军玄迹,杀了他你可担待得起。”
停尸房内玄迹尚未理清来龙去脉,忽而闯入一阵刀剑入鞘的聒噪之声。
为何撤了?
玄迹推门而出,一人的衣角匆忙隐匿在石墩之后。
“既然来了,何不见一面再走。”
空荡荡的苑中,玄迹的声音压制着一切,藏在深处的县令打了个寒颤,见与不见陷入两难中。
“县令……”吉山等他表态,县令抬眸,坚定地走了出去。
他俯首跪地,“小人不知是将军,多有得罪,望将军恕罪。”
“即不知……此时又是如何得知?”玄迹审视着他。
县令惶恐,不知该不该答,他对玄迹一天两色,定然是突然得知他的身份。
“这……这……”
“本将军没有耐心陪你耗,说还是不说。”
远处吉山提着一颗心被玄迹的气势震慑住了,但是匍匐在地的人,可不能死啊,“是知府大人……祝大人。”
玄迹抬眸望向那人,吉山颤颤走至他的身旁,“回禀将军,是祝大人派人告知县令将军的身份的。”
“吉山……”县令呵止,误会了左将军是自己的事,又怎能牵扯到别人。
“县令,事出有因,我们又何必隐瞒,左将军深明大义,定然不会怪罪于您。”
玄迹嗤笑,静等他们演这出戏。
被如此驾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终县令只好道出实情,“小人今日误判十三客栈之案,是小人之错,还请将军恕罪。今日也多亏知府大人提醒,不然小人定会错上加错,望将军勿牵怪祝大人。”
“既是误判,那县令认为他们是何人所杀?”
“这……”这是要拿个替罪羊出来了,县令额上之汗吧嗒滴落在地,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是张掌柜得罪了人。”
玄迹蹲下身去,凝视着眼前人,“得罪了人?他一个客栈掌柜迎来送往,又是如何得罪他人的?”
县令惊慌深深一拜,头嗑在地,“小人知错,小人定会还将军清白,还百姓真相。”
玄迹起身离去,“本将军等你的消息。”
他并未挑明,不过是想看他们还想耍什么把戏,看一场好戏罢了。
玄迹离开之后,吉山匆忙起身拉起县令,深寒之天县令的汗液却兜不住地往下流。
他缓缓伸出衣袖擦去,整个人感觉脱了一层皮,吉山看不过去了,闷声道:“左将军也太过分了,即使我们是地方官吏比不上朝廷官员,但也不能这般任人宰割。”
“吉山,慎言。”
“大人,人是他所杀,难道就因为他是朝廷官员就此豪横吗?更何况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又怎能如此。”
“人不是他杀的。”
“不是?大人此言何意,难道我们就此糊涂?”吉山不可置信地看着县令。
县令缓了口气说道:“他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毁尸灭迹,或许真有隐情。”
“难不成他是来查案的?”吉山接了话。
“如此便难了。”吉山不明白,他又解释道:“此案处处争对左将军,如果人不是他所杀,那么便是有人嫁祸。你说,此案我们该如何判。”
吉山仔细一想也是,他们不过地方官吏,如何判得了皇城之官的恩怨,再者听说左将军冷酷无情,想来他的仇敌必不会少,“大人,那……那我们当如何,总不能不查吧!”
“回去休息!明日再说。”
风太大,迷人眼,竟未想到这场风从皇城吹到了边境,可能还得继续吹下去。
小禹迷迷糊糊间听到推门声,看了一眼那个朦胧的身影又睡了下去。
每一次出行他的行踪皆被李岳隐蔽,但不排除被百里惎查到,如果百里惎的势力真的已经大到掌控了整个北方,恐怕李岳要对抗的便不止边境十万大军。
玄迹躺于床上,两手踮于脑后,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路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十三客栈的暗杀。
尽管猜了个大概,但不排除仍然有其遗漏之处。
思绪远飘皇城,他将钟黎托付给邪苛,只是那人并不是多么地可靠。
玄迹猛然坐起,“难道是要利用她的身份?”
所有人都以为李岳昏庸无能,百里惎亦然,他不明,但是玄迹知,陛下绝非众人眼中的模样,或许此时他已经知晓了钟黎的身份。
如此一来……
玄迹夺门而出,心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担忧和焦急。
空荡荡的房中冷气自大敞的房门而入,小禹蜷缩成一团,在寒夜中做了一场梦,一个有母亲的温暖怀抱的梦。
……
皇城宫中,长风未止。
李岳的余光扫到匆匆而来的那人身上,一阵风起是那人带进来的怒火。
见她持刀上前,万征拦在她的身前。
眸光相撞,一人怒气外露,一人铁骨脊梁,刹那间是王者之间的对峙。
“万征,退下。”
“是。”万征后撤,眼神紧紧牵着钟黎,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你身为一国之主,就可如此行事吗?”于她而言,眼前之人地位不过如此,毕竟她是一国公主,但她忘了这是敌国,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静默,李岳终于将手中的奏章逐字逐句查阅完毕,他递给钟黎,钟黎诧异,然而终究是被李岳的气场所折服,表面无所表现,但手却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李岳只是坐在那儿,像一位长者一样读书罢了,然而他抬头有所示的那一瞬间,才深切地感受到他与这威严大殿相契相合。
“皇陵,你们南昆的皇陵敢问公主可会让人闯得?”
看完奏报,钟黎懊恼,她不明白他去皇陵做什么,只是人不能不救,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简单,“陛下,他一个异国之人,进城不过几天,就可以准确找到皇陵,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呢?”
钟黎望着他的眸子,三个字她读出了太多,自己终归是一颗棋子。
“即使是有人误言,他也不该信,信了只能说明他愚蠢。皇陵中可是关押囚犯之所?你们南昆莫非如此?”万征质问。
三言两语,折煞了钟黎的气场。
“他不能死。”
“他死不死,决定在公主手中。”
她可以假装冷漠、假装坚强、假装历尽了风霜,可这一切只是假装,事实就是她空有一身武艺,但没有一颗狠绝之心,更没有经历过尘世的洗礼。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劫法场,我可以劫法场……”
“劫法场?公主可猜到摆布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李岳一问,钟黎意识些微动摇,这就是一个圈套,李岳继续道:“齐宸必须舍弃,百里惎等的……就是你去劫法场。”
“他们杀了我,便是与南昆为敌?”
不,他不会如此鲁莽,“他要两国开战?”
“不是两国开战,是……水覆舟。”李岳继续,“战乱中,人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君主杀了敌国的公主。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所以不论是北霁还是南昆,终是两败俱伤,除非南昆咽下这口恶气,但是南昆皇帝咽得下,万民咽不下。
今日他们敢杀公主,明日便可出兵伐之。
不管是哪种结果,北霁万民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时他们的救世主该出现了。
“推翻王朝,取而代之。”此时,钟黎不想承认也不行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权力到底是什么,是南昆放弃坤桦,是北霁将万民当作棋子。
风风火火地来,落寞地离开,钟黎在人流中缓缓而行,知道真相后激起的情绪压制着她。
听惯了尔虞我诈,以前都是大言不惭地反驳,而今只觉冷漠。
那日她向百里惎瞒下冷宫中的一切,站到了皇权一边。她以为如此便有绝对的优势,然而还是错了。
邪苛站在鸿祥衣铺前,久久无法回神。
他瞧着衣衫出神,似是瞧见了钟黎在灼灼桃花间轻衣起舞。
“哎?你怎么在这,刚想着你便来了。”邪苛拉住与他擦肩而过的钟黎。
钟黎烦闷,只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静静待着。
冷眸相向并未打消掉邪苛的念头,“你说你每天穿的都是什么,来换这个试试。”
她几年前还穿过这样粉嫩的衣裳,确实好看,只是后来为了缓解对坤桦的思念一心扎在了习武上,便没有穿过这种宽袍大袖了。
“怎么样,好看吧!”
“你别是瞧不上吧?多衬你的身份。”邪苛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殿下。”
没人告诉他又怎样,这天下就没有他查不到的消息。
掌柜的看二人有意于此,立马上前相迎,“少爷,好眼力,这原本是要送入当朝驸马府的,只可惜被人使了些小伎俩,以至于没有送出去,但绝对是上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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