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渊把聂清送到门口,看着聂清腾空而起飞向通天峰,挠了挠头。
他今晚把聂清叫过来,本来是想听聂清安慰安慰他的,结果没想到聂清安慰人的方式过于硬核。
其实这些天卫子渊也没有闲着。
他白天确实一直在吃喝玩乐,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偷偷溜出院子,前往百花峰,继续配合王然的调查。
他觉得要是白天光明正大的去找王然,聂清他们肯定会更担心他。
这几天王然除了从他全身每一块骨头上都取了样本,大脑心脏这些重要器官也切下了部分。
回山的第一天卫子渊只是稍稍有些担心,因为他相信自己背后的强大师门总能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随着王然取走越来越多的样本,卫子渊的心也越来越沉。
每次和王然见面,王然总是皱着眉头,也不和卫子渊多说什么,取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挥手让卫子渊赶紧走人。
但是在几次短暂的接触中,卫子渊发现和第一次相比,王然的诊室已经从整洁干净变成了像是被飓风袭击过一样。
大量的书本随意的摆放在桌子上地上,几乎每本书都是翻开的,卫子渊甚至还发现了几卷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书简。
卫子渊苦中作乐的想到,没想到这辈子倒是体会了一把去看老中医,结果老中医起身戴眼镜翻书的待遇。
想着这几天在百花峰的遭遇,卫子渊重新回到后院亭中,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平心静气,默念《中平法》。
仅仅是默念,并没有运功。
在没有把自己身体状况弄清楚之前,卫子渊是不敢再进行正经修炼了。
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黑色真元要是继续壮大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按照黑焰能够将生灵转化成骷髅的特性,也许他会变成一个无知无觉,只会四处游荡的瘟疫源头。
在平复心境的过程中,时间慢慢流逝。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卫子渊睁开眼,悄然离开院子,前往百花峰。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卫子渊终于收到了结果已出的传讯。
在通过这几天的玩乐,又和聂清聊过以后,卫子渊觉得自己已经能接受任何结局了。
虽然卫子渊是这么想的,但是当卫子渊走进王然的诊室,看见除了王然以外,王大力,甄浩仁都在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争气的停跳了半拍。
房中还有一位卫子渊之前从没见过的老人,坐在甄浩仁身边正低声说些什么的时候,卫子渊已经开始想好自己要埋在哪儿了。
没想到老中医光是翻书已经不行,还要找更老资格的中医来会诊才行啊。
和甄浩仁聊天的老人穿着一身麻衣,面色红润,雪白的胡须垂到胸前,额头微微隆起,一根褐色的手杖倚靠在老人坐着椅子边。
如果此时老人的脸上不是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而是带着笑容的话,卫子渊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画上的寿星出现在人间。
“来,子渊,这位是悬壶宗的太上长老许三庭许先生。”甄浩仁笑着介绍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特意请了许先生来一起看看。”
“卫子渊见过许先生。”卫子渊行了个大礼“多谢许先生。”
悬壶宗在东域有着超然的地位,从不参与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
悬壶宗的门人以医道为主,经常组织门人下山,自费去救治那些无钱看病的贫苦百姓。
但是不要以为这帮乐于行善积德的医生就是好惹的,且不说自悬壶宗立派以来攒下的人脉,这帮医生本身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天材地宝的周围必然会有实力高强的妖兽灵兽守护,想从虎口夺食全身而退,手上功夫不够硬那绝对是不行的。
除了要和猛兽抢东西,经常有悬壶宗的弟子下山游历,在治疗某种怪病的时候发现源头是魔道作祟,然后打上门去将源头根除的事情发生。
毕竟比起治人,还是杀人更简单。
许三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严肃的表情变成了微笑“快起来吧。”
卫子渊直起身又跟自家的师长轮圈打了个招呼。
“你自己挑把椅子坐下。”王大力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他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道“你待会儿先不要着急。”
习惯了王大力的大笑和咆哮,猛然听见王大力几乎夹着嗓子说话,卫子渊的腿几乎都软了。
他勉强笑着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几人对面,双腿并拢,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巧的模样。
“当看到检查结果的时候,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王然拿着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感慨地说“你能活到这么大真是一个奇迹。”
“王师叔此言何意啊?”卫子渊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这么跟你说吧,除了你的皮肤,心脏和脑袋是你生下来自带的,其他的东西都被人更换了。”王然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你的每一块骨头,每一根经脉,肝脾肺肾等等,都是从不同的人身上取下来,然后塞进你身体里的。”
“孩子,你就像是一个被人用各种材料硬生生拼凑起来的人偶。”许三庭怜悯的看着卫子渊,用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残忍的事情。
卫子渊瞪大了眼睛。
但是他不知道还有更残忍可怕的事实。
“但是你在几乎将整个人的部件都换了一部分以后,不仅能跟正常人一样活着,而且还能够修炼,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可以称为奇迹。”
“按照我们现有的医道手段,更换一个人体部位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前提是仅仅是指头,或者手掌,胳膊这样不是太要紧的部位。”许三庭继续说道“更换经脉和内脏这种事,悬壶宗尝试过许多次,只是十次里有八次都失败了,因为被更换过的部位,会被身体排斥,那成功的几次都是病人的血亲将自己的东西换给了病人,而且这种成功也近乎不可复制,因为也有血亲换下来的部位被病人身体排斥的现象出现。”
卫子渊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呼吸。
他能理解许三庭的意思。
他被更换的零件不出意外几乎都来自自己的血亲。
而这些血亲是谁?
卫子渊想到卫疆曾经与多名女子纠缠不休,而且那些女子几乎都有过身孕,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胎死腹中。
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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