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考虑基于火候和进阶的“柴火土灶”,而如果说此前还有些许犹豫的话,那么点出第二个进阶“一口锅”之后,内心那股跃跃欲试的冲动就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了。
把自家厨房让出来的幸平父子不知道,镜元刚才调节阀门,继续加热一锅‘芝麻油’时,简直被“一口锅”的初体验惊到了。
就好像,这口锅是自己所主宰厨房里的常用炊具,过手使用了不知多少遍。
所以这不应该叫“一口锅”,应该叫”你的锅”
挤满心灵的熟悉感……
难怪系统资料是这样描述的:
任何锅,都是一口日常通用锅。
重点在“通用”和“日常”!
美食料理文化发展到现代,锅子这种炊具,衍生出太多品类了。
镜元暂时主打中餐川菜,自然是最熟悉中华大铁锅,但西式煎锅平底锅这些也可以用,可如果是再冷门一些的锅子他就懵逼了。
“油温,186度。”
不是系统提示,而是脑中自然而然滋生的念头。
如同专精天妇罗这类油炸菜式十几二十年的老师傅,不需要任何科技测温仪器的辅助,只是依靠经验和感觉,就抓住了精准到每一摄氏度的温区!
可怕。
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镜元偷偷咽了下口水,不忘将目光锁定第二口锅子,他刚刚把幸平创真递来的‘铸铁平底锅’,架上了炉灶。
“嗞嗞……”
听着油脂开始沸腾,镜元却不急,心想着,五六成热是最佳的时机。
抓住时机下姜蒜、辣椒和肉沫爆炒,处理便是绝对的完美。
“油五六成热,是110度到170度的区间。”
双眼紧紧盯着锅子里,突然翻动的油脂,镜元暗道一声就是这时候,赶紧将切好的几样食材,除了刚从油锅夹起的豆腐,其余的,都一股脑丢进了平底锅。
“轰——”
瞬间,完成了一次料理魔法般。
香气四溢!
听着背后幸平父子谈论他的食谱,越来越控制不住的音量,乃至旁边的久我照纪,都不由地停下来,怔怔的瞧着他。
吧台方向,一批老客人闻到了扑面而至的浓香,顿时神魂颠倒。
镜元脑子很清晰,节奏很紧密,每一道工序在幸平父子看来却又有条不紊,他接着倒入炸好的玉子豆腐。
几分钟后,“唰唰唰”几下切碎葱花,洒在铸铁平底锅的料理上。
索性也不必装盘了,就这样把整口锅,端上了吧台。
客人们齐齐向吧台靠拢,一个个目光都显得无比凶相,原本日常父子局的欢乐轻松氛围,突然充满了天降珍馐要瓜分哄抢的紧张白热化之感。
幸平创真完全愣住了。
药爹在一旁缓缓地说:“创真,你注意到他在最后加入了什么吗?”
“放了一点点的盐和酱油。”
“大概……还有高汤?”幸平创真有点懵,刚才他看得目不暇接,又有些恍惚,隐约记得镜元舀了一勺汤水,淋到铸铁平底锅的画面。
“对,高汤!”
“但是你看,高汤去了哪里?”
看着老爹手指向锅底,仍然在“嗞嗞嗞”作响的一层油脂,却丝毫不见店内常备鸡骨高汤的踪影。
幸平创真失声:“消、消失了!”
幸平城一郎却摇头,目露一丝深邃,向吧台里端上锅子的镜元,竖大拇指道:“你让我感叹‘火候是个传说’。”
多的,这位大佬没讲。
要知道,这可是以“修罗”之名离开远月,长时间在全世界范围当一个流浪美食家的原著巨佬,逼格和堂岛银相当,比之薙切蓟都领先了大身位。
让他再次感叹“传说中的火候”,这样的陈词滥调,可见幸平城一郎内心是颇受震撼的。
关键是……
还是从一个远月学生身上看到的。
“可怕。”幸平城一郎摇头,微瞥了眼旁边还有些神色恍惚的幸平创真,忽然觉得等儿子初三读完了,送他去远月高中部当插班生,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不过,想到远月内部,这样的“怪物”也就个位数,而如果仅论火候的话,此人可能还是端坐王位那个。
想到这,幸平城一郎才不那么担心了,脸上又有了笑容。
“请品尝——”
镜元说了句,就不去管幸平父子,自顾自站在吧台里侧,查看了任务信息。
新鲜出炉没到一分钟的‘铁板烧玉子豆腐’,锅气爆满了都,豆腐本身炸得金黄香脆不说,在铸铁锅经第二次烧煮后,又跟肉沫、姜葱和辣椒碎,彼此混合。
于是,呈现在幸平父子眼里的铁板烧,色香味是如此的勾引食欲。
“吃吃看,你就知道‘高汤’去哪里了。”幸平城一郎主动递给儿子筷子,自己手上也拿了一双。
后面。
久我照纪彻底不理自己和幸平创真的对局了,他切好的‘玉子豆腐’干脆就没下锅油炸,拿了双筷子,就站着,目光幽幽盯看。
“嘶,嘶,好烫好烫!”
幸平创真张开了嘴,吞进一粒经过炸、烧煮的豆腐。
第一感觉是烫嘴。
然后,爆炒的姜蒜肉沫和辣椒一齐释放香味。
咔!
牙齿一咬。
酥脆的豆腐外壳,应声而裂。
“里面好柔嫩啊……”
炸过的外壳,只是薄薄一层,牙齿挤压后就彻底碎了。
结果,舌头轻轻搅了搅,一股稀碎、柔嫩物就冲破了牢笼般,在口腔里肆意的游曳。
就好像吃进了一枚热果冻,关键是这“果冻”的味道也太赞了,除了玉子豆腐本身的鸡蛋和植物高蛋白浓香,幸平创真吃到了另一种不思议的鲜浓滋味,“原来……鸡骨高汤都被吸收进来了!好浓!”
然而“消失的高汤”这点,如今反倒不让幸平创真那么震惊了。
让他暗呼精彩的是。
这样经过两道火候工序,炸和烧煮的玉子豆腐,除了外一层炸到恰到好处的香脆壳子,内里赫然保持了食材最初的样子。
“玉子豆腐”的口感和滋味,被完美保留下来!
甚至,经姜葱蒜辣椒和肉沫这些绿叶的烘托,被众星拱月的“玉子豆腐”,味道上,料理层面的逼格,一下子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而旁边的幸平城一郎,则是面色凝重,把一粒铁板烧玉子豆腐,专门夹放到了洁白色的餐碟上。
筷子再稍微使了些劲道,“噗哧”一声,炸制的金黄色外壳破碎了。
豆腐的里层,就此揭开了神秘面纱。
洁白晶莹!
隐隐带着被高汤滋润的光泽,俨然比底座盘子更为的精致、细腻!
客人们发出一片惊叹惊呼声。
刚刚吞下了一粒豆腐的幸平创真,目睹此景,就突然意识到老爹那番赞叹“火候是个传说”的话,究竟带着怎样的震撼心情,又是怎样的道理和意义了。
原来。
仅仅是火候,真的能如此不可思议!
不免想到了此前老爹对他说的言语:“油炸食物,70%要看油温——”
油温不就是火候的一种么。
毫无疑问。
恐怖和可怕的是,这道‘铁板烧日本豆腐’,甚至在油炸、烧煮的两重火候环节,都把这“70%”做到了完美啊。
“这个人,非常厉害!”
幸平创真不得不承认了。
太阳下山了。
“慢走——”
幸平餐馆的格子拉门前,一个红发刺猬头少年向远去的远月客人挥了挥手。
晚饭的用餐高峰已经过去,再有半个小时,餐馆就打烊了。
幸平创真返回店面。
吧台上,是那个名叫镜元的远月学生,离开前特意烹调留下的另一道‘铁板烧玉子豆腐’。
听着出锅没多久的菜肴,发出“嗞嗞”声响,幸平创真莫名想到了过去一个小时,那些老客人们边吃边赞不绝口的画面,顿时感觉到了萧索和无奈。
“明明是幸平家的餐馆,客人……却全被外来的主厨给俘虏了。”
一张布满粗茧的手,突然搭在了少年的肩头。
“创真,今天还是我赢了啊。”
哼。
幸平创真拍掉老爹的手,回身极为气愤的喊:“先别管我们父子间的胜负了,那个远月学生,都快把我们餐馆的人气吸干净了。”
“如果他不是学生,而是一个打算在紫罗兰商店街开餐馆的主厨,那我们幸平餐馆岂不是面临倒闭的危机!”
“我可不想在超越老爸你之前,成为幸平家的顶梁柱之前,被其他人莫名其妙的干掉了啊——”
一直以来,幸平城一郎都知道儿子守护幸平餐馆的执念,闻言他只是笑了笑:
“创真,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个人的料理,怎么样?”
“好吃吗?”
幸平创真正把头上的白巾带解开,他和‘神之舌’薙切绘里奈是截然相反的性格,直爽不傲娇,不假思索地说:“肯定好吃啊!我觉得比老爸你的‘红烧玉子豆腐’都好吃,所以我给他投了一票……”
这回轮到幸平城一郎噎着了,瞪了眼儿子:“我怀疑你输太多了,故意打击报复你老爸,就是差你的一票我才……”
说着,不在意摆手,语锋一转回到了正题。
“创真,‘好吃’这一点呢,在美食料理的领域,就足够有说服力了。如果你可以一直做得好吃,比其他人做得更好吃,那你不管是开餐厅,还是食戟厨艺对决,你都将是强势胜出的那一位!”
被老爹用双手搭在肩膀上,幸平创真低下头喃喃的说:
“所以,‘好吃’才是美食丛林法则,唯一的,也是最锋利的制胜武器吗?”
忽地握紧了拳头。
“那我要多久,才可以追上或超越那伙人?”
看着儿子写满认真的眼睛,幸平城一郎哑然失笑:“这个问题,等你把初三念完了,上了高中再自己去追寻答案吧。”
说完转过了身,幸平城一郎再度审视吧台上的‘铁板烧玉子豆腐’。
目中写着一丝凝重。
过一会,熟练掏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并打开社交通讯软件,向备注为“银”的好友,发去了一条信息:
“【图片】。”
屌
那边很快嘟嘟回复:“?”
“你跟我提到的那位极星寮后辈,今天到我的餐馆了。”
“???”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幸平城一郎的手机,并不是带小键盘的砖头老年机,早些年周游世界他的观念自然也比霓虹中老年一辈开放多了,智能机用得相当熟练,啪啪打字继续说:“很遗憾你不在现场啊银,那小子,比你描述的,似乎要更厉害。”
“你不是说他,擅长堆砌黑暗辣度,如果被他的料理抢先一步,侵略舌头和口腔,后上者的菜品就直接寡淡无味了……”
“但是今天没有堆砌任何重口味,他的菜品,依然有了一些“必杀”的影子。”
与此同时。
远月旗下某写字楼的办公室里,堂岛银错愕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必杀”在远月校园,指的是一种绝强菜品,称为厨师隐藏的大招也没错,一旦掌握了“必杀”食谱,那从此便拥有了对十杰宝座的核心竞争力。
不过。
必杀在堂岛银、幸平城一郎这些大佬们看来,没那么神秘复杂,不可说,无非就是拥有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特质】!
特质可强可弱,堂岛银就清楚这一批的远月学生中,拥有最强特质的,当属坐稳了十杰第一席的司瑛士。
他个人必杀食谱的特质,很强很强,强到让一些低位特级厨师都感到忌惮。
……
夕阳下,回远月的电车上。
“叮咚,请领取您的任务奖励。”
“领取成功!”
电车的椅子上,镜元旁若无人的,对着一份食谱书默念学习。
《仿冒脆皮烤肉》。
这是他于幸平餐馆即兴创作一篇2星食谱的收获,当信息流塞到了脑袋里,镜元发现食谱内容和他看漫画、番剧的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是细节详实了许多。
土豆,洋葱。
杏鲍菇还有早餐培根卷。
说到这篇药王食谱背后的故事,也是相当有趣,开局就被下药的地产女王峰之崎八重子,也算是为《食戟之灵》世界的美食规则,定下了爆衣发福利的基调。
食谱很简单,关键倒不是内容,即便没有食谱镜元也能照记忆仿制出一道‘仿冒脆皮烤肉’的料理。
关键在于……
这篇药王流食谱,是不是【下药】权限的一把开门之匙?
内心做菜之魂再怎么熊熊燃烧,也只能压抑下来,坐电车回去起码要一个小时的。
镜元瞥一眼旁边的久我照纪,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刚才在幸平餐馆,怎么就突然不做你的‘番茄烩玉子豆腐’了?和一个厉害的校外少年比拼厨艺,你似乎不太乐意,没什么精神?”
闻言,久我照纪睁开了眼,耸了一下肩。
“再厉害,也没你厉害。”
“?”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了喂!
久我照纪继续说:“我的目标,是你,超越你,打败你。”
“所以才说,我和你做‘番茄烩玉子豆腐’又有什么关联了?你在击败我之前,先去打打怪练练级不好吗?”
“……”
久我照纪眼神忽然就很幽怨:“就是你!”
“你不出面,不下厨,倒也罢了,看你那么卖力也做‘玉子豆腐’的料理,我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明知道会被比下去,会被所有人无视的结果啊……”
真就怪我喽?镜元无语凝望电车的车厢顶。
此次校外一行,世界偏差值的收获,干脆就是0%。
也就是说他到幸平餐馆,并没有对原著剧情轨迹产生任何影响,转念一想也对,久我照纪、幸平创真的对局草草终结,而药爹也不可能让今年四月份刚上初三的幸平创真,突然提前一年转校去远月初中部。
“现在累积的偏差值只有6%,和50%差得多了!”
“30天的滞留时间,也只剩下一半了。”
镜元摇摇头,接着检查数据层面的收获。
人物等级由LV8,提升至LV9
此前提升【火候】到高级,消耗了2个闲置技能点,如今再得到1个,面板上便又积攒了2个技能点,镜元深谙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而且,实际体验了“一口锅”这个进阶有多么吊炸天,技能点的投资问题何必多纠结。
直接分配!
““一口锅”(3/4)。”
这一行最想获得的偏差值落空,镜元干脆连去部门料理室试一试《仿冒脆皮烤肉》的兴趣都大为衰减,乘坐电车返回校园,直接就回了极星寮。
到极星寮时,已经是繁星满天的夜晚。
刚打开门锁要进卧室,一色慧就出现在走廊楼梯口,远远喊道:“傍晚的时候绘里奈小姐又来拜访了哦,专门找你来的。”
镜元脚步一顿,眉头紧皱又忽然松开。
他脑子动了动。
影响原著剧情的关键,不就在男主角和女主角身上么,换句话,他对幸平创真、薙切绘里奈的动作越大,世界偏差值收获也就越丰富。
脸色奇怪,接过来一色慧递上的小纸条:“看你不在宿舍,别人专门留了张小纸条。”
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和另一串字母+数字的组合。
很清秀工整的字迹。
“真是多亏了你啊镜元君,我也是第一次要到这位鼎鼎大名女性后辈的私人电话和line号码,不管你加不加,反正我是先加为敬了……”
镜元额头冒黑线,狐疑盯着一色慧。
“我说,肯定是你主动让她留下联系方式的吧?”
一色慧打了个哈哈:“看来镜元君你对那位远月明珠的性格,也是极为了解的呢。”
“算了。”
砰,不想再看见一色慧那张看似阳光灿烂实则腹黑的暧昧笑脸,镜元反手就甩上卧室门,并上了两道锁。
坐在了书桌前,镜元难得执笔,打算梳理一下自己有能力去改变的原著轨迹,在剩下来的十多天时间,尽可能获取偏差值。
幸平创真这条线,暂时放弃了,在没进远月前这位药王主角身上可挖掘的东西实在不多。
至于‘神之舌’这条线……
水性笔悬在笔记本上,停留了很久。
“鬼父,神之舌,薙切家族。”
关于薙切绘里奈,薙切家族这一条线,可以说贯穿食戟原著始终了。
鬼父薙切蓟为何重返远月。
薙切仙左卫门为何以惊掉眼球的方式,黯然下台隐退。
然后围绕绘里奈的【神之舌】,牵扯出了一大堆离奇的剧情,后面又涉及到前半部番剧丝毫没提及的薙切真凪,绘里奈的老妈,一个同样拥有神舌的女厨师,她是仙左卫门这老头的血亲女儿。
后来因为【神之舌】觉得世间的料理都太过平庸,让她没半点兴趣,于是薙切真凪对霓虹料理界感到失望,离家出走,从此开始了长时间的世界环游。
“神之舌!”
半晌,镜元把一整页笔记撕掉,弃掉所有梳理好的剧情线,只在新一页笔记上缓缓写出这三个字。
……
薙切家宅。
开始传出叽喳虫鸣的春时令夜晚。
一位须发浓密的老人,静静地坐在四面敞开的茶寮里,今晚天气不错,没有阴云,月亮很圆,周围也没有仆人耳语打扰这静谧的氛围。
过一会,一名浅紫色头发的少女端上茶托盘,烧了另一壶水,给老人斟茶。
“真的消失了?”
薙切仙左卫门忽然说。
新户绯沙子点点头,她从小侍奉薙切绘里奈,甚至可以说整个新户家都是仰仗薙切一族存在的。
平时跟绘里奈大小姐进进出出,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禀告薙切仙左卫门这位家督再正常不过了。
恰巧。
新户绯沙子就知道这两天,绘里奈大小姐对自己【神之舌】忽然消失这件事,无比的苦恼,连续两次拜访极星寮的行程如果被远月校内狗仔队曝光了,那似真似假的绯闻可能会让一大堆男生心碎。
薙切仙左卫门沉默了片刻,仰望高悬夜空的月亮,脑海中,女儿和孙女的影子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拥有【神之舌】,是一件幸事,却也等同于被诅咒了。
他的爱女,就因此坠入了深夜料理人之中,满世界寻觅那些能够刺激舌头和味觉,让自己重新燃起食欲的料理。
“明天,让他来家宅一趟。”
……
翌日清晨,镜元准点醒来。
洗漱了按照这两天的惯例,先打了一杯水,把‘安定心神药丸’丢进嘴,见到了个人面板上的buff倒计时,镜元暗道一声舒服了。
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学长请加我LINE号——HisakoArato9999,有重要的事情通知您。”
卖茶叶的?
下意识地要删除垃圾信息,这时目光撇到了号码,镜元咦了声,认出了这串罗马音代表的霓虹姓名:“新户绯沙子?”
难道是昨晚把薙切绘里奈留下来的小纸条随手一丢,没及时加上,她叫秘书子过来问一问怎么回事?
镜元打开社交通讯软件,精准丢了一个好友申请过去,没到两秒那边就同意了,并主动发来了第一条互动消息:
“学长,总帅让您无论如何,务必到家宅一趟。”
总帅只能是薙切仙左卫门了。
镜元惊愕,实在想不到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以致于这位老家伙都知道了他这号新生。
“知道了。”他回复。
“您什么时候方便,请给出准确时间,我让家宅派车去极星寮接您。”
“唔,下午3点吧。”
“好的,打扰您了。”
聊天到此结束,镜元想了想,在床底找到了昨晚随手一扔的纸条,丢出了今早第二个好友申请。
嘟嘟,也是几秒钟就同意了。
“(o≖◡≖)!”
很随意的发了颜表情过去,就收起了手机,镜元到极星寮厨房给自己做早餐。
背着手巡视一圈。
“土豆,洋葱,杏鲍菇都有。”
咔,打开了冰箱,镜元发现几盒没开封的早餐培根卷,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好笑之色,“想想也对,《仿冒脆皮烤肉》诞生的背景,不就是幸平餐馆食材仓库遭破坏,只残余一些日常食材,而且以土豆、洋葱这些素菜为主。”
“地产女王峰之崎八重子却说要吃肉,吃荤菜,摆明了要刁难幸平创真,谁知道药王是个挂壁。”
镜元挽起袖子,先找几颗土豆,洗干净了,用清水蒸煮。
洋葱、杏鲍菇无非就是常规的切碎切粒。
接着,先把部分早餐培根切碎,下到平底锅炒香,炒出培根油,之后就是下洋葱、杏鲍菇拌着黄油一起翻炒。
大概半小时后,烤箱叮一声到点。
【烹调完成……】
【菜品完成度-80分(良好)。】
【下药指数(特质)-轻微。】
镜元见视野刷出来的系统提示,不禁兴奋打了个响指:“下药,GET!”
但是……
emmmm。
总觉得缺了什么的感觉,包括昨天去了一趟幸平餐馆,折腾出来的新食谱《铁板烧玉子豆腐》,都没内个味儿啊……
于是,在系统那随手买下一瓶‘特级豆瓣酱’,镜元切了一圈培根烤肉卷,拌上了大量的红色辣酱。
“这个味道,才对劲。”镜元面无表情地嚼吃着。
在名为辣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这时候,沉寂了好久的手机,传来“嘟嘟”消息提示声音。
“?”
直接就用本名作为LINE昵称的薙切绘里奈,继前一条镜元发出的颜表情,就回了个硬梆梆的问号。
镜元打开手机瞧了眼,嘴角微翘露出一丝捉弄的趣笑,点开了摄像头,咔嚓。
“【图片】。”
把拌上辣酱自己还咬了一口的仿冒脆皮烤肉卷,拍成高清图,发了过去。
薙切绘里奈:“……”
“早餐这样吃,你接下来一天不会拉肚子么?”好像是在嘲讽。
家宅。
刚坐上汽车副驾驶位要去上课的薙切绘里奈,眼睛不由的,紧紧盯住手机屏幕。
咕噜~
口齿间,唾液的分泌量有些异常。
舌头似乎又汹汹涌来了那种特制豆瓣酱的记忆,少女在车座垫下的双腿,顿时绷得死紧,很真实的身体反应。
下午3点钟,一辆黑色汽车准时停在了极星寮的大门外。
司机是薙切家派出的,新户绯沙子从副驾驶位开门下来,只见镜元提了一个大箱子,屁股后还跟着一色慧、久我照纪。
“不介意我带上他们两个吧?”镜元问道。
“没问题的,本来就是轻松不正式的家宴,堂岛总长也会到场,何况总帅也认识久我、一色学长,他们毕竟是远月初中部升学上去的天才生。”
说着,新户绯沙子主动拉开后座的车门。
见镜元抱着箱子坐在中间,加上一色慧、久我照纪,三个身材匀称的少年在后座倒也不显得拥挤。
“箱子里面的是?”
“哦,这个呀,既然是拜访,总得带些薄礼,这是一点点土特产。”
薄礼……
土特产……
新户绯沙子好奇心一下子提起来了,既然是远月学生,在知道薙切一族,家大业大的情况下,也要强行奉上的见面礼,那必定不是什么凡物。
一路无话。
汽车行驶到学园靠后山的地方,这里算是一块山地,周围树木成荫,在低矮的停车坪向上眺望,隐约可见一片和风建筑群。
很经典的和式庄园。
风貌很接近镜元心目中的薙切宅邸,而非洋楼别墅。
想到这里是东京都范围,即使位置很偏僻几乎与隔壁市县交接了,可再怎么说也是在东京都拥有一座山庄的大家族,比起那些繁华市区的欧式宅邸,底蕴都隐隐高了一个大层次的感觉。
新户绯沙子带他们到进行家宴的寮室。
远远的,一个清爽有魅力的男性嗓音就传了出来:“……哈哈,我就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薙切本家很久没有召开家宴了。”
另一个苍老低沉的嗓音接着说:“银,你刚刚说城一郎和那个孩子,见过面了?”
“是这样的……”
屋内,堂岛银拿出手机,刚要说幸平餐馆的一段趣闻,就有人咚咚敲响了格子拉门,新户绯沙子的声音发出:“总帅,堂岛总长,客人已经带到了。”
门口一下子拉开。
堂岛银愣在那,目光与刚到的镜元交接,彼此无语凝望。
“咳。”
拍了拍身旁空置的座位,堂岛银掩饰性的大声招呼说:“来,你就坐在这。”
说是家宴,位次排班也是有讲究的,镜元就发现堂岛银坐在长桌左侧的首位。
要知道,霓虹以左为尊,左大臣的位格是要高于右大臣的。
而堂岛银指向的座位,却是左侧的次席。
正迟疑时镜元见到了主位的老人,隔空对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镜元索性也不用顾及什么了,盘腿就坐了下去。他还是不太习惯在榻榻米上正坐。
至于一色慧、久我照纪和新户绯沙子,在镜元对面一字排开坐着。
长桌上,只摆了些开胃前菜。
比如一个古朴小碗里,炸小鱼干堆成尖尖一角,碗底则是清澈的昆布高汤。
还有艾草豆腐,上面放海胆、山葵泥这些,同样浇淋了高汤。
一眼扫去,镜元暗自咂嘴。
已经可以想象到所谓“低调的奢华”里,那淡出鸟的味道了。
反正他对宴席上,这种主打当季食材,推崇新鲜的吃法,一向不太感冒。
“对了——”
把携带的箱子打开,几个瓶瓶罐罐,摆上了桌子。
镜元对薙切仙左卫门说:“这是我带来的见面礼,风味土特产,总帅您应该会喜欢的。”
一色慧在镜元对面,眉毛抽搐着。
其中一个玻璃瓶里的红色调料,不就是那种辣死人的豆瓣酱么。
而另外两瓶,一色慧就有些懵了。
这啥?
不认识。
从没见到镜元在极星寮展示过的东西,同样装在玻璃瓶里,一根根,一条条。
一色慧咦了声:“怎么有点像渍物、腌菜一类?”
堂岛银干脆就直接上手了,捞起一瓶,打开了盖子。
于是,浓郁的咸香风味,汹汹涌出。
“确实是渍物啊!”
嗅了一口扑鼻而至的清爽味道,堂岛银馋相满满的说:“其实,相比味道寡淡的会席前菜,我还是喜欢在品大餐前,吃一小碟盐渍物,开开胃口。”
“咳,那个,我能吃吃看吗?”
镜元:“……”
众人:“……”
薙切仙左卫门这位老人似乎也来了兴趣,吩咐仆人上了另一副碗筷,于是一瓶的“土特产”就此被瓜分得七七八八。
“咔嚓。”
一时间,寮内只有嚼吃的声音。
先动筷的堂岛银噫道:“风味和我们霓虹的渍物,有很大的不同啊,我们所说的霓虹渍物,分为‘盐渍’、‘糖渍’、‘酱油渍’很多种。”
“而如果根据腌渍时间的长短来分类,又有浅渍、一夜渍、即席渍这些……”
久我照纪、新户绯沙子,则表现的惊疑不定。
他们,一个专精川菜,一个呢主打中医药膳,对中华料理文化方面可以说知识渊博,称为半个中华通都没错。
看见镜元瓶装了作为伴手礼的“土特产”,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满额头的问号——
这特么的,不就是榨菜?
说到中华美食中的腌咸菜,刻板的印象,不就是榨菜和酸菜么。
而“榨菜”,在中华八大菜系之中,就没有它上正席的位置。
两人没下筷,却看见堂岛银、薙切仙左卫门咔咔嚼吃着,筷子停不下来,而且下筷频率越来越快了。
见状。
久我照纪张张嘴,就很想吼一句,停下啊。
宴席,会席上。
不应该吃这种东西!
堂岛银很快吃完,竖起了大拇指:“这样的伴手礼,请务必也给我带一份,拜托了!”
镜元眼望天花板,一副抱歉的表情:“这个,再说吧。”
“买呢?买总可以了吧!”堂岛银壕气的挥手,“价钱由你来开——”
“手作土特产,每年产量有限,抱歉……”镜元暗自嘁一声,看了眼系统资金,收你那纸钞有何用,还不是要被系统回收吞掉。
发现了堂岛银不弄到几瓶就不罢休的馋鬼相。
镜元无奈,好言好语说道:“呃,堂岛总长,这种叫‘榨菜’的腌菜呢在我们中华,属于狗肉上不得正席的偏门小食,反正有一个说法,穷到连榨菜都吃不起,你可以想象它在广大长辈心目中是多么低端的食品。”
“不可能!”
堂岛银满脸的不信。
“这种蕴含大师手艺和心血的产物,你跟我说低端?那代表我们霓虹渍物的‘京都渍’,又要被扫到哪个可怜的角落去了?!”
好吧……
镜元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用叙事般的冷淡口吻说:
“我承认,这是非常高端非常尊贵非常典雅的食品,有一次,我在机场吃泡面,撕开了一包涪(pei)陵榨菜,喧嚣的机场立刻鸦雀无声,围观群众都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强行玩梗很尴尬
这时,门口又一次被人拉开,有个女性嗓音带着惊诧问:
“高端尊贵的食品,在哪?”
“高端尊贵的食品,在哪?”
薙切绘里奈身穿洁白的厨师服,很明显,她是今天这场家宴的主厨。
手上的托盘,装着“头盘”。
米饭,汤品。
还有一小碟,大概只有七八片堆叠起来摆盘精致的鱼刺身。
拉开门,目睹了屋内的状况,见到了自己的爷爷,那位远月总帅,人称‘食之魔王’的薙切仙左卫门,在主位上“衣衫绽裂”。
就是男式和服悄悄脱落了,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
薙切绘里奈错愕,心里满是不理解:“明明只上了前菜的啊,爷爷为什么会爆衣?”
于是,她目光定格在长桌上,几个玻璃瓶那。
其中一个瓶子,开了盖,被瓜分一空。
而恰巧这时候,薙切仙左卫门放下了碟筷,默默地将和服拉回身上,长吐一口气:“脆嫩开胃,味道酸爽又带着点甜。”
堂岛银立刻附和:“是吧,腌制的手法精湛得很,我原以为是市面上那些过咸的流水线榨菜,谁知道尝了才知道不愧是‘手工特产’。”
闻言。
镜元满脸黑线,无语说:“原来堂岛总长你也了解‘榨菜’的啊!”
“他们都了解,我为何不了解?”堂岛银指向了迟迟没下筷的久我照纪、新户绯沙子。
然后,他清楚镜元要说什么,挥挥手打断。
“但此‘榨菜’,非彼‘榨菜’啊,我开瓶嗅到味道,就知道品质不一般!”
堂岛银忽地嘿嘿笑了起来,目光灼热,盯住了镜元。
“这样的手艺,你从胎教开始磨练可能都练不出来,说吧,你家里是不是有个非常厉害,精于腌菜方面的长辈?真希望能和他见一面,亲眼看一看他的制作工序,那纯粹的匠心,若能得偿所愿那真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
“而且,我也认识一位霓虹渍物大师,她住在京都,如果你那位长辈和这位大师见面了,肯定是中华腌菜和霓虹渍物的大对决,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精彩场面啊!”
手掌忽然就搭向了镜元的肩膀。
这家伙挤挤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我说如果,这种品质的手工腌菜,每年产出有富余的话,不如把那部分交给我。”
“我相信远月渡假酒店那些贵客,会喜欢上的,能让他们喜欢的东西价钱肯定上天,你懂的……”
镜元翻了翻眼皮。
靠,你变了,堂岛学长。
不再是那个青春激昂,开创极星寮黄金世代的十杰天才,已经跌入了社会泥潭,变成了很真实的社会人。
惹不起,告辞!
另一边。
薙切绘里奈愣在了门口。
爷爷仙左卫门拉回和服,默默注视空掉的碗碟,似乎在回味唇齿间的鲜香。
久我照纪,新户绯沙子呢,两人犹豫不定良久,还是对面前一小碟的腌菜根,下了筷子。
“咔嚓。”
清脆的嚼吃声,落在薙切绘里奈耳中,就如同嘲讽满满的笑声。
砰——
很用力把托盘放在桌上。
终于,屋内所有人才察觉到这位大小姐的存在一般,目光汇聚而去,带着点惊愕和不理解。
“绘里奈!”薙切仙左卫门平淡地教育说,“你是宴席的主厨,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心平气和面对你的客人!”
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薙切绘里奈勉强压抑了暴走的情绪。
她开始介绍自己端上来的“头盘”。
略过汤、米饭。
直接介绍了主打的鱼刺身:“薄切明石鲷鱼。”
似乎对于精贵食材很轻松就能抓住食客舌头的这点,让她内心重新拥有了掌控餐桌的自信,语调恢复了从容不迫:
“明石鲷鱼,霓虹数一数二的名贵鲷鱼种。”
“因为在明石海峡的激流中栖息,肉质变得紧致,富有弹性,是绝佳品质的刺身原料,我对明石鲷的处理并不复杂,薄切之后,盘子上搭配紫苏嫩芽……”
“至于刺身的蘸料么,用木鱼花熬煮的高汤,调和土佐酱油。”
没有其他仆人,薙切绘里奈是那个服务员,就负责把一个个装刺身的碟子,派发给在座所有人。
到镜元这,她低身放下刺身盘时,故意缓了那么两秒钟。
与镜元目光对上。
嘴巴微微动了动:“不需要后面的主菜,我这道‘薄切明石鲷鱼’,就能把你建立在他们口腔里的特产风味,一举击溃!”
眼睛里写着不服气。
几乎耳语着说完,还嫌憋着的郁闷没发泄干净,转身前还做了个颜值崩坏的鬼脸。
镜元:“……”
果然还是小女生。
就算到了原著剧情开始的时间,薙切绘里奈也还是不太成熟的作风。
只是,小女生,有这么恐怖的身材吗?
想到刚刚薙切绘里奈低身放盘子时,她那套洁白厨师服,身前一排铜扣子绷得死紧,很危险,随时要炸裂的样子,镜元就为她捏了一把汗,很辛苦的吧少女。
薙切绘里奈把刺身都派发下去了,收起托盘,夹在腋窝下,站在餐桌不远处,嘴角衔着一丝赢了游戏的笑容。
听着大家动碗筷的声音。
很好。
在刺身入口那一刻,就是她夺回餐桌的时候!
“唔!”
堂岛银夹起一片薄薄的鲷鱼刺身,蘸了酱料送进嘴,腮帮子鼓动,大约两秒钟后,喉结上下蠕动了,把刺身吞进了肚子。
下筷夹起第二片,依然是第一片的流程。
可是这第二片的嚼吃,变得无比缓慢,有大概七八秒钟,堂岛银才把嘴里的食物勉强咽了下去。
然后,他放下了筷子,摇头叹道:“没有味道了。”
比他更先一步放下筷子的是薙切仙左卫门。
“就连肉质数一数二的明石鲷鱼,都不足以压制口腔里、舌头上,那一股嫩脆爽口、回味悠长的记忆吗?”老人微微眯着眼。
至于一色慧、久我照纪和新户绯沙子……
感觉到紧致细腻的鱼片,薄薄如一片雪花,带着些许的凉意,刚刚在舌尖上融化掉。
“哗啦——”
肥美的真鲷,向一座青翠茂密的菜园游了过去。
清风徐徐吹来。
菜叶子随风摇摆着。
再一个眨眼。
“嗯?”
一色慧握筷的手,忽地僵住了。
“真鲷……消失了?!”
“在哪?去了哪里?”新户绯沙子呼吸急促,恍惚间,见到了在菜园赤脚飞奔的自己,她简直疯了一样在青菜丛林里寻觅,很快她就跑不动了,停下来哈腰喘气,便发现身上全是翠绿叶子拍打,留下来的一条条青色的“淤痕”。
“原来身体早就被……刻上痕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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