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附近绕了几圈,白梦梦发现一种产量很多的野果,‘雨花果’,这是一阶食材,味道甜润,汁水充足,带着一股水蜜桃和苹果的混合香味,味道挺不错。
又转悠半天,发现几只野鹿,还有一窝兔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灵对这片森林保护得太好,又或者附近没有太多天敌,兔子反应略显迟钝。
白梦梦没怎么费力就抓到一只肥肥的野兔。
‘月谷灰兔,二阶食材’,白梦梦提着后颈稍微掂了掂,起码得有十五六公斤,是寻常兔子的三倍还多!
将灰兔两只后腿束缚住,白梦梦又采集了几颗雨花果便返回山谷。
大老远,希尔拉多便看到了白梦梦,准确说是他手中的月谷灰兔。
可以很明显看到,对方表情愣住,嘴张了张,活见鬼地看向白梦梦。
“你要干嘛???”
白梦梦还未走近,他已大声质问道。
“晚餐啊!”白梦梦学着对方,眼神故作无辜道。
听到这两个字,希尔拉多脸色无比难看,他用手指了指白梦梦,气问道:“你……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精灵的地盘?”
“那你还捕猎野兔??你是不是想滚回浅滩去?”
白梦梦挑了挑眉,自己的行为似乎触及对方底线,希尔拉多语气明显不客气起来。
白梦梦摇了摇头:“精灵是精灵,我是我,大家理念不同,可以互相尊重。”
“你……”希尔拉多被白梦梦噎得脸色涨红,眼见白梦梦提着灰兔向另一边走去,急得大声叫道:
“这片森林归属精灵!你又有什么权利破坏它?”
白梦梦停下脚步,回头鄙视了一眼:“归属精灵?那人类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种族?”
“要是没有精灵!你们这些浅滩的败类早把这片森林给毁了!”希尔拉多没有半点难为情,甚至骂起白梦梦。
白梦梦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希尔拉多这话也有一定道理,但这不是白梦梦不吃灰兔的理由。
“万事万物讲究平衡,吃一只灰兔不会破坏森林,破坏森林的是无节制的欲望。”
白梦梦随口应付一句,提着灰兔离开了。
一直以来,白梦梦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也许因为前世来自大天朝吃货王国,在吃的方面无形中偏向了广泛杂食的思想。
对于其他流派,白梦梦不想也没兴趣改变对方。当然,白梦梦也会保持尊重,之所以当面刺激希尔拉多,那是回应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
看对方这气急败坏的模样,白梦梦心底还是很开心的,待会要是他能吃上一两块肉,那就更好了。
白梦梦将月谷灰兔处理好,将内脏之类的东西掩埋起来,这才返回荫蔽处。
正常情况下,兔肉骨头不少,若是处理不好会很影响口感。
但这只月谷灰兔却是肉质饱满肥嫩,脂肪含量比寻常野兔要高上不少。
在希尔拉多冷脸注视下,白梦梦在火上架起简易烤架,开始给兔肉抹汁。
正常烤兔肉会提前进行腌制,以达到入味的效果。白梦梦没有那么多佐料,只能临场发挥,将雨花果挤压出汁水,用来顶替蜂蜜之类的甜味酱料。
看到这里,希尔拉多铁青着脸,眼不见心不烦地走开了。
白梦梦看了对方一眼,拿起厨刀,目光在兔身上下扫视,唰唰唰,在几个部位划下四五刀,掰开口子将空心果核塞了进去。
没有葱姜蒜的情况下,这是白梦梦思索到的去除腥味的替代方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肉腥味有很大部分来源于血液,优秀的屠宰技术会尽量将腥味源完美剔除,比如苦胆之类的脏器,但血液的残留白梦梦目前没法清理得太干净。
于是想出这个替代办法,利用空心果核吸附兔肉内残留的血液。
将塞过空心果核的兔肉静置片刻,又反复更换几批批空心果核,这个过程中,白梦梦又涂抹了几次雨花果果汁。
待得兔肉表面颜色被果汁染得略微变深变亮,差不多了,取出空心果核,放置上烤架开始烹饪。
希尔拉多不知何时又来到白梦梦背后,冷着脸讽刺了一句:“这种原始的烹饪方法,根本不可能创造美味!”
白梦梦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调整着烤架高低,一边翻转。
几分钟后,兔肉表皮开始冒出一层浅浅的油脂,愈发油亮丰润起来。
白梦梦快速涂抹了两次雨花果汁。汁水刚一触碰,便被高温蒸发,糖分析出,和表皮渗出的油脂融为一体,将色泽染得愈发油亮透红,偶尔有一两滴落入火焰,发出‘哧哧’的响声。
顺势斜瞄了眼希尔拉多,对方在不远处瞪着油亮的烤兔肉,鼻头隐约间耸动着。
‘有戏!’
看他这副表情,白梦梦期待感愈发强烈。
又翻烤了片刻,兔肉表层已变成一片金黄,油脂‘呲呲呲’弹跳炸响,冒腾的热气中带起浓郁肉香味。
差不多了,白梦梦将烤杆抬起,表面的油脂顺着表皮滴入火焰,腾起轻微油烟,混合着弥散的肉香飘向四周。
希尔拉多鼻头耸动得愈发明显,不得不说,这个味道充满了诱惑力,哪怕他思想上抵制,但心底的食之欲已经诚实的动了起来。
不过,食之欲的诱惑并非到了无可抑制的地步。
“也不过如此!”希尔拉多音量增大,不屑地说了一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便要朝远处走去。
白梦梦看都没看他,从容不迫地取出之前小心装好的四粒星光莓,翻开兔肉热气腾腾的腹腔,刀尖探入,唰唰唰拉切几下,随后将星光莓一粒粒包进切口中。
做好这一步,白梦梦没有再用烤架,将手中的烤杆直接探进火焰正中部位。
‘哧~~’
火焰顿时向上跃起,油脂声密密麻麻连续不绝,宛若一场美味前的交响乐。
金黄表皮肉眼可见地染上一抹棕红,如同混入了红色酱汁,愈发饱满油润,紧绷的表皮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内里香汁丰沛的嫩肉撑破。
“差不多了,收工!”白梦梦紧盯着火焰内的兔肉,两秒后,手腕一抬,将烤好的兔肉取了出来。
没有犹豫,白梦梦径直将兔肉腹腔打开,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香气翻滚着腾起,顷刻间弥散至十米开外。
斜眼看去,希尔拉多刚迈出没几步的脚顿时僵在了半空……
白梦梦分明注意到,希尔拉多抬在半空的脚微微颤抖,哪怕脸憋得通红也依然没法踏下。
心底乐开了花,白梦梦表情却像没事人一样,操起厨刀,找了块还算光滑干净的岩石,笃笃笃,整只烤兔被卸作几大块。
油津津的肉块整齐码放,还原成兔形,酥脆油润的表皮,细嫩白皙的肉质,每一块都完美符合大口吃肉的大小。
白梦梦刚做完,眼前便出现了一双脚,抬起头来,希尔拉多水汪汪大眼瞪得滚圆。
“呼呼呼~”他带着明显喘气声,手掌微颤,内心大概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白梦梦笑眯眯抓起一条烤兔腿,在手里微转着观赏了一番,客气递了过去。
这个动作彻底摧毁了希尔拉多心底最后一丝抵抗,他动作不再僵硬,伸手便要接过烤兔腿,没想却一把捞了个空。
抬头怒视,兔腿已到了白梦梦嘴中,白梦梦眯着眼一口咬下,柔软喷香,油汁将嘴唇染得滑滑的,然而更滑的却是金黄微酥的表皮。
白梦梦牙齿下压、凹陷,‘哒’一声轻响,表皮一弹而开,鲜嫩爽滑的兔肉顺势崩到舌尖,鲜甜细嫩,舌尖微转,已是被香气浓郁的肉汁完全包裹。
“唔~”白梦梦下意识呻吟了一声,紧接着,脑袋偏转,狠狠从烤兔腿上撕下一嘴肉。
这倒不是白梦梦故意馋对方,而是他真被美味给吸引住了心神。
大口咀嚼,油脂混合着肉汁从嘴角缓缓流下,白梦梦在浓郁的肉香深处分明嗅到一丝果香味,这丝香味无比清新,刚一浮现,肉汁仿佛更加鲜美爽滑了。
三下五除二将嘴中的肉咽下,白梦梦再次撕下一块,这一次恰巧包含了一颗漆黑的星光莓,莓子已在高热下破裂开来,将附近的肉质染得有些乌黑。
刚一入口,白梦梦再度忍不住呻吟一声。酸酸的口感在舌尖炸开,让原本平滑的味觉变得参差起伏,由于味觉适应而稍稍降低的鲜甜顿时被衬托上新的高峰!
不仅如此,莓子那股独有的芳香开始萦绕,速度慢悠悠却足够醇厚,白梦梦整颗心被撩地痒痒起来,大口咀嚼,恨不得立马让这股美妙的芳香传遍四肢百骸。
这是食之欲受到诱惑的表现,结果便是,白梦梦仅用了三口便将手中的烤兔腿吃完,咀嚼着扔开骨头,眼睛已是瞄上另一块有星光莓的部位。
“啊!!!”
白梦梦正要伸手,便听希尔拉多大叫一声,抢在自己前面将那个部位给抢了过去。
美食当头,白梦梦也没心思计较,手快有手慢无,他一手一手一块大口开吃。
希尔拉多愤愤看了白梦梦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吃相太过粗鲁,自己却有样学样,也一手抄起一块,认油汁从手臂流淌,大口咀嚼。
没几分钟,一只硕大肥美的烤月谷灰兔便只剩下地面零散的骨头块儿。
“呼哧~呼哧~”希尔拉多正大口喘气,却见白梦梦先一步吃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
爽完了,抛弃理念的负罪感开始入场。
希尔拉多脸一点点拉长,水汪汪的大眼睛逐渐呆滞。
他‘簌’地抬起手来,向嘴伸去,似乎想要催吐。
然而,手指到嘴边僵住了。
白梦梦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出几声闷响。
‘这家伙不会又舍不得了吧?’
希尔拉多顿时愤怒看了白梦梦一眼,想要破口大骂,然而仔细想来,人家刚才也没硬逼自己吃呀!
思维几回几转,希尔拉多手颓然下滑,低垂脑袋,生无可恋地走开了。
没有搭理‘陷入自闭’的希尔拉多,白梦梦将四周简单清理了一下,绕着温泉湖挑起了池子。
“这个不错。”
白梦梦瞄到一块大小中等的湖泊分区,这块区域形状如同被咬了一口的圆形曲奇饼,凹陷处正好在岸边,清澈透亮的水中还有分层的白色岩架,简直就是为泡泉而设计一般。
褪去外面的衣物,白梦梦用脚试了试水温,略微有些烫,温度应该在五十度上下。
稍作适应,整个人便往水中探去。
白梦梦踩住第一层岩架,小腿已被温暖的泉水包裹,然而下到第二层……
这一下,身形顿时一闪,激起大朵水花,白梦梦扑腾了两下,赶紧把住岸边,这才稳了下来。
低头一看,原本近在咫尺的二层岩架竟是伸直了腿也够不着,这泉水够深啊!
白梦梦感叹了一句,身子回转,坐在第一层岩架上,泉水刚好漫至胸口。
舒服!原本有些微凉的体感顿时暖热起来,骑了一天角羊的疲惫感正在一点点褪去。
正在这时,白梦梦发现希尔拉多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脸上的‘自闭’已经看不到太多。
‘什么情况?这家伙不会是想不开来找茬吧?’
走到近前,希尔拉多拉着脸认真道:“我承认,你的料理有独到的地方,但是,今后几天我也会让你见识真正的萃汁!”
“等你被萃汁征服的那一刻,我会把你对月谷灰兔的所作所为如实上报给卡瑞莫长老,然后,你会滚回浅滩,一辈子再也不能踏入森林。”
“顺带说一句,你的调味简直糟透了!”
希尔拉多说完转身便走,白梦梦目光微闪,对方前面几句倒是无所谓,但最后一句话就让白梦梦有些在意了。
‘自己调味差?’
也许吧,调味确实不是白梦梦的强项,他甚至还没有掌握基础味觉调配。
但之前的烤兔好歹是一道二阶料理,对方也没忍住味觉的诱惑,这个时候说自己调味差,到底是气话还是真这么认为?
白梦梦思索片刻,忍不住用手拍打着水花。
不得不说,希尔拉多这句话着实有些效果,不论真假,白梦梦心底总觉得不太舒服,就好像自己的料理被人否定了,之前因诱惑希尔拉多吃肉产生的成就感顿时消散大半。
思索的片刻,希尔拉多绕着湖转了一圈,又来到白梦梦面前。
白梦梦似笑非笑看着他,这个区域只有这块小湖最合适,可以坐着泡泉。
希尔拉多瞪着水汪汪的大眼,也不搭理白梦梦,简单褪去外衣和长裤,自顾自往水中下。
看着他那股劲头,白梦梦突然想到坑人的第二层岩架,嘴张了张,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下……
这一犹豫的功夫,希尔拉多已是传来一声惊呼。
他一脚踩空,瞬间朝着池内滑去,由于之前下得太快,甚至来不及向岸边借力,整个人就带着惊恐的表情沉到了水中。
‘咕噜咕噜’几个气泡冒起。
白梦梦:“……”
过了半秒,对方扑腾着从池内浮起脑袋,手舞足蹈,脸上带着惊恐。
‘这家伙竟然不会游泳!’
白梦梦思考着要不要伸出援手,然而厨师毕竟是厨师,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对方呛了几口水,硬是扑腾着靠到了岸边。
“呼哧~”
希尔拉多大口呼吸,脸上依旧残余着惊吓,他一把擦去前额的水,瞪眼朝白梦梦坐着的岩架看去。
只见,白梦梦脚靠着岩壁,从上方看去,正好搭在了下层岩架。
“你!”希尔拉多面色愤怒,指着白梦梦的手指有些颤抖。
看他这副表情,白梦梦有心解释,然而一张口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你听我说,我想提醒你来着……”
“哼!”希尔拉多重重哼了一声,不理会白梦梦的解释,挪向旁边。
之后两人沉默地泡起温泉,白梦梦思考着调味的问题,回忆看来,之前的气爆松阪也因为调味而卡在了二阶。
自己晋升三阶前,似乎最后一道门槛就是调味了啊!
但有些奇怪的是,基础调味始终不在系统内出现,这一点有些反常。
这让白梦梦想要用经验值强行推高基础调味的想法落了空。
凉风习习,天空愈发阴暗,不过片刻,一丝丝雨线落了下来。
下雨了,冰凉的触感落在白梦梦脸颊、手臂,仿佛用毛笔尖蘸冰水连续微点,简直舒服到了极点。
山谷水雾弥漫,随着雨势变大,整个湖泊荡起圈圈涟漪。
白梦梦惬意靠在岸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两人便骑上角羊出发了。
昨夜白梦梦是被倾盆大雨给浇醒的,当时抬头一看,希尔拉多坐在荫蔽篝火旁,水汪汪大眼稍微有些出神,见白梦梦抱着衣服如落汤鸡般跑来,他得意的翘起嘴角。
不得不说,这家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今日早晨,已经像个没事人般。
不过从他有意无意看自己的眼神,偶尔心不在焉的大眼睛,嘴角翘起的弧度,白梦梦估摸对方正在思考着打击报复的相关事宜。
想要互相伤害?
那就看到底是谁伤害谁了!
白梦梦对此早有准备,半点不虚。
经过一天的适应,又有温泉缓解,今日骑角羊感觉舒服多了,平衡感也强了不少,仅半天便走出昨日整天的路程。
途中,希尔拉多先是将角羊驱得很快,又专门挑崎岖坎坷的路段行走。
发现白梦梦今日适应力远超昨天,这招不怎么见效,希尔拉多又想出了更加‘狠毒’的计策。
那便是穿越‘蓟齿丛’!
蓟齿丛是一种森林深处才有的带刺藤曼,往往成团盘在两棵树中段。
被这种刺划伤后,皮肤会奇痒无比,时间持续近一个小时。
希尔拉多如同铁头娃,驾着羊钻刺丛,这已经摆明了要互相伤害的架势。
白梦梦看得脸色微变,决定转变方阵,先安抚一下这家伙。
然而劝了几句没多大效果,几番下来,白梦梦已是变得衣衫褴褛,身体不少地方被划出鲜红血印。
希尔拉多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两只手臂划痕遍布,痒得一直挠个不停。
“打住!打住!你再这样,咱们俩谁也别去坎达利庭了!”
白梦梦黑着脸拉停了希尔拉多。
“害怕就直说!”希尔拉多冷声说着,忍不住挠了挠手臂。
白梦梦眉头一挑,懒得多说,直接把厨刀取了出来,对着角羊比划起来。
希尔拉多顿时被这动作吓得变了脸色,赶紧上前护在角羊身前,满眼怒火瞪着白梦梦。
本就只是吓唬对方,要说不去坎达利庭,白梦梦比对方更加害怕,但这时候得表现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否者吓不住这家伙。
“到底去不去?”白梦梦说着,把刀收起。
“去。”希尔拉多半天憋出一个字。
之后两人就和平很多了,谁也不说话,默默行径。
到了这个位置,一些精灵聚居地开始出现,这已经属于精灵之森内部,大部分精灵生活在里面。
精灵们大多住在树屋内,少数人口较多的聚居地内才能看到建筑。建筑大多已紫色木质搭建,点缀装饰以绿色藤曼,交接处是弧线或卷边,看起来圆润自然。
不仅如此,白梦梦还看到好几口井,井内碧绿莹莹,点点好似星光般的雾气缓缓升起,看起来漂亮极了。
一些精灵发现了两人的踪影,但却只是静静观看,没有一位上前搭讪或是询问,态度冷漠里带着些许好奇。
经过几片林地,远处逐渐浮现一个巨大的轮廓,那似乎是一颗巨树,哪怕只看到轮廓,也给人极大震撼。
这应该便是坎达利了!
随着距离越发靠近,神树逐渐明晰起来,那是一颗深紫色的参天大树!
是真正的参天,哪怕仰起头来也没法看到树杆尽头,这种视觉就有些类似于观望海平面,只不过神树没有那么宽广。
希尔拉多默默勒停了角羊,翻下身瞪着白梦梦。
白梦梦回瞪着他:“干嘛?”
对方目光闪烁,解释道:“这里到了坎达利庭外围,不要骑行惊扰了神树。”
白梦梦朝远处看去,确实有一片密集的建筑影廓,估摸着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这点距离倒不算远,白梦梦也懒得和对方多说,两人一同朝着里面走去。
就这样沉默走了几分钟,前方一青色低矮丛树后突然跳出一道人影。
“人……人类?”
“啊!你们应该是应邀前来调查神树枯萎原因的人类代表吧!”
这是一位长相颇为俊美的精灵男性,对方留着披肩长的浅绿色头发,眼睛晶亮,鼻头稍大,看起来有些稚气和可爱。
希尔拉多先是有些惊喜,马上重重点头道:“没错!尊敬的精灵阁下。”
说完,他匆忙将右手掌抬起,中指间轻点左眉心,补了一个手势礼。
这个手势礼显然有些出乎精灵的预料。
还了一礼,精灵自我介绍道:“我叫凯兰奎尔,是卡瑞莫长老的学生,你们可以跟我一起返回坎达利庭。”
竟然遇到了卡瑞莫的学生,希尔拉多脸上开心得眉毛上翘,又害怕有失优雅而强行压下。
白梦梦看得颇为无语,简单作了介绍。
“我先带你们去坎达利庭找老师。”
凯兰奎尔说着,已经迈出几步。
这位精灵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
白梦梦发现凯兰奎尔略显着急,对方努力隐藏,但那带着稚气的脸依然出卖了他。
路过对方之前的青色矮树丛,白梦梦好奇回头打量几眼。
嗯?
那似乎是……几根野鸡的彩羽?
白梦梦心中一惊,下意识用鼻子嗅了嗅,一股隐约可闻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眼睛微微瞪大,一个想法顺势涌出,凯兰奎尔之前是在捕猎野鸡?
白梦梦下意识向这位精灵看去,正好迎上了对方略显慌乱的眼神。
白梦梦:“……”
尴尬地笑了笑,各自移开视线。
精灵不吃肉???捕猎者要被驱逐到浅滩???
一路上,希尔拉多这家伙没少给白梦梦灌输这套思想,谁能想到,刚进坎达利庭,遇到第一个精灵就破了戒……
看了眼兀自压抑兴奋之情的希尔拉多,不知他知道这个事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凯兰奎尔躲躲藏藏,这事应该只是他自己的私下爱好吧?
“可以介绍下卡瑞莫长老吗?”
白梦梦觉着希尔拉多这家伙对精灵的认识未必准备,干脆问正主的学生。
“老师?”凯兰奎尔心底慌乱,正准备找机会给白梦梦点暗示。
“老师很……严厉!”
“严厉?”
“对……她把一切捕猎行为都视作对自然的破坏……”
白梦梦看了对方一眼,这小子是顶风作案啊!
为表明自己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白梦梦把话题转了开来。
“方便的话,介绍下进入坎达利庭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凯兰奎尔瞬间明白了白梦梦的意思,说话顿时流利不少:
“这两天正在举行神树祭祀,老师认为捕猎和食肉是对神树的亵渎,神树因此而枯萎。”
“啊?那岂不是说,你们已经找到神树枯萎的原因了?”白梦梦心底惊讶,契约任务要求寻找坎达利枯萎的原因。
眼下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个原因是错误的!
对此白梦梦并不意外,一路前来,动物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不少,有部分区域甚至出现一些几乎没有警惕意识的生物,比如那只已经进入腹中的‘月谷灰兔’。
精灵这些年对捕猎的禁止应该卓有成效,然而坎达利的枯萎似乎反倒加重了?
“没错!我坚决反对捕猎和食肉!神树必须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保护!”
希尔拉多回眸看向白梦梦,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是吗?有的人吃起肉来可是毫不含糊!”
白梦梦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家伙,至少有半只烤灰兔落入他的腹中,昨夜抢的时候可没见他有这种觉悟。
这话一出,希尔拉多和凯兰奎尔身子同时颤了颤。
白梦梦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开了地图炮,场中一时有些寂静。
又过了半晌,凯兰奎尔主动道:“先前说过,老师认为捕猎才是神树枯萎的原因……”
“按我对老师的了解,你们俩作为人类代表受邀而来,多半会……”
“会怎么样?”希尔拉多忍不住问道。
“被迫接受自然试炼。”
希尔拉多眼睛瞪大,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可是!可是我来自长牙湖畔!”他大声辩解了一句。
“没用的,老师甚至怀疑一部分精灵也堕落了,嫌疑最大的就是长牙湖畔……”
“……”希尔拉多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等等,谁能解释下什么是自然试炼吗?”白梦梦问道。
“自然试炼,就是通过萃汁调和,来判断调和者是否亲近自然。”
凯兰奎尔继续解释道:“这个试炼被坎达利庭前任长老废除,因为哪怕在种族内,也有越来越多的精灵无法完成。”
白梦梦听得有些无语,精灵自己也无法完成,那还用来试炼人类……
“能具体描述一下吗?”白梦梦问道。
“试炼有三层,第一层是调和一阶萃汁,第二层是调和二阶萃汁,第三层是调和三阶萃汁。”
白梦梦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正好对应了一阶到三阶料理吗?
希尔拉多怎么会被吓成这样?这家伙之前还叫嚣着用‘萃汁’征服自己来着。
凯兰奎尔看出了白梦梦的疑惑:“限制材料,只能用一种同阶树果。”
白梦梦还有些没听明白,希尔拉多黑着脸道:“只用雨花果汁,制作一杯一阶‘萃汁’,就是这个意思!”
反应片刻,白梦梦似乎明白了。
‘只用一种一阶食材,烹饪一份一阶料理’,换种说法,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看来的话,难度确实不小。
实际上,烹饪总会有味觉搭配,就比如昨晚的烤兔,兔肉本身是二阶食材,再搭配上雨花果汁和星光莓,这才成为一道二阶料理。
如果只有一只二阶灰兔,没有任何佐料和配菜,以白梦梦目前近乎三阶的水平,也不敢保证单靠火烤,就烹饪出一道二阶烤兔。
更关键的是,萃汁似乎还有那么点不一样。
兔肉毕竟是肉,‘口感’加之‘香味’,本身就有两个层次搭配。
再说细点,哪怕单独提出‘口感’一项,兔肉还分为酥软滑嫩的表皮和细腻的肉块,这又是两个‘口感’层次。
而反观萃汁,将果肉剔除后,只剩下果汁,那就等于只剩下‘香味’,‘口感’这一项被极度削弱了。
当然,也不是说萃汁就没有‘口感’,只不过,较之别的料理,萃汁的‘口感’好比不同饮品,区分度很低。
果粒橙?????
复杂的暂且不提,可以肯定的是,一阶雨花果简单榨汁,肯定不可能成为一阶萃汁,否则谁都能当一阶厨师了。
关键是否在于榨汁的过程?
白梦梦思索着,由于第一次接触‘萃汁’这门烹调方式,并没有太多头绪。
“那试炼失败会有什么结果?”白梦梦不禁问道。
“试炼失败,会被发配到神树洞穴外层做清道夫,也就是苦力。”
白梦梦觉得哪里不太对,精灵发配人类做苦力,这已经和流放浅滩性质不同了。
更关键的是,他俩还是被以人类代表的名义被骗来的……
精灵在白梦梦印象里是自然而平和的,但这一会儿听凯兰奎尔介绍,形象有很大出入。
对方卡瑞莫长老不是严厉,而是变态。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白梦梦反常地将凯兰奎尔拉到一旁,对他眨了眨眼。
精灵先是一愣,赶紧配合地眨了眨眼,暗中完成了交易。
“声音小一点。”白梦梦提醒了一句,旁边希尔拉多明显被这番操作搞得有些懵逼。
“月亮井!萃汁会用到月亮井水。”
月亮井,之前在其余聚居地见过,当时没认出来,但对方这一说白梦梦便想到了。
“月亮井水有没有味道?”白梦梦眼睛一亮,如果井水有味道,那就不再是简单的榨汁,可以考虑味觉配比。
凯兰奎尔摇了摇脑袋,不说话了。
正好经过一束淡紫色日光,对方略大的鼻头有些反光。
“喂!”希尔拉多见两人走回来,黑着脸对白梦梦低声道:“你们之前认识?”
“没有啊!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敢这样粗鲁地对待精灵?”
“有话直说!”白梦梦知道希尔拉多心痒。
“那个……能不能……也和我说一下?”
“啊?那怎么行?”白梦梦自然不会告诉竞争对手,但话说到一半,一个想法突然在心底浮现。
白梦梦当即有些犹豫:“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希尔拉多原本有些不甘的大眼睛又抬了起来,惊喜地看着白梦梦。
“关键就在,卡瑞莫长老身上!”
希尔拉多眼睛一瞪,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关键在卡瑞莫长老身上,对方这是把自己当傻子耍?
“你误会了!”白梦梦赶紧劝住对方:“卡瑞莫长老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话……”
“啊?算了吧!精灵这么优雅的种族,会喜欢别人的奉承话?那是人类才有的恶习!”
“那你当我骗你好了。”白梦梦欲擒故纵,不再解释,希尔拉多对自己戒备很重,太热心反而落了下乘。
看着白梦梦若无其事地走开,希尔拉多心底无比纠结,对方到底是不是骗自己的。
这样的纠结持续了一整路,白梦梦作为始作俑者倒是已经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三人进入坎达利庭,就像从森林来到另一个世界。
这里虽然同样自然气息浓郁,但建筑林立,大多是一层或两层的斜顶卷边屋楼,看起来颇具异样风情。
到了这个位置,神树坎达利已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这是由于距离太近,宛如用放大镜看大象,连完整的轮廓都没有了。
经过一处月亮井,白梦梦叫停了两人。
这是一口寻常大小的井,在一栋精灵阁楼的门口。
井口靠近阁楼的一边,竖着一道由紫木简易搭建的门扉,门楣呈弯弧,如一轮半月。
颇具仪式感的建筑!
白梦梦蹲下身,井口缓缓腾起荧光绿的水雾,水雾下方的井水却出奇晶莹透彻。
幽静的水面映着白梦梦脑袋的倒影,看着水中的自己,白梦梦瞬间有些恍惚。
隐约间,井中自己的镜像消失了……
白梦梦甩了甩脑袋,再一看,哪有半点异常。
“不能用手碰!”凯兰奎尔见白梦梦伸手赶紧叫道。
“月亮井除了提供萃汁用的井水外,也是祭祀地,这是精灵最为神圣的建筑。”
“据说,每口月亮井下方都连接着神树根茎。”
得,这树喝果汁喝多了,闹肚子。
“祭祀?”白梦梦停住手。
希尔拉多觉得这个队友浑身散发着土包子气息,无语解释道:
“精灵每日两餐前都会进行祭祀,将自己食物的一部分献给神树,表达对坎达利的尊崇。”
将萃汁倒入月亮井?
白梦梦好奇为何井水依然保持清澈,难道下方真连接着坎达利的根茎?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看到眼前的参天巨树,更加魔幻的事物并非不能存在。
上个世界白梦梦亲眼见证了恶魔火焰,这个世界目前要说超自然的话,就当数眼前的坎达利了。
没多做耽搁,精灵带着两人朝建筑群的最中心走去,那是一片半月形的湖心岛,四周环绕着高低错落的木质围廊,景色优美宁静。
湖水、小岛和上面的建筑紧靠着坎达利神树,走到这里,看着无边无际的树壁,有种走到世界尽头的错觉。
“那就是老师的居所,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凯兰奎尔跑进了湖心阁楼内。
“诶,你刚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白梦梦正四处打量,希尔拉多挪着步靠了过来。
“你说呢?”白梦梦把问题又抛回给对方,不敢想象,这家伙竟然纠结了一整路!
没搭理对方的碎碎念,白梦梦看到精灵阁楼左手边有一条石头小路,弯弯绕绕几个圈,尽头连着坎达利树壁。
见凯兰奎尔半天没个影,白梦梦好奇的朝那边走近几步。
一个半圆形树洞隐约出现在视线里,周围用碧绿小叶藤曼封住,但应该是有人上一次进入忘了拨回藤曼,这才被白梦梦看到洞口。
“奎尔,今天的祭祀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一个气息很足的女声从阁楼中传来,并在逐渐朝门口接近中。
“老……老师,我出去寻找幽林潜水菌了……”
凯兰奎尔略显结巴的声音传来,已到了门口。
“嗯。”女声不可置否,伴随着声音,一道修长高挑的人影出现。
这是一位长相极其精致的女性精灵,身披兰色及地薄纱裙,浅灰色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身后,耳廓上带着生机盎然的嫩绿藤曼,一双眼狭长的眼眸边角上翘,正没有表情的注视着白梦梦两人。
原本精美柔和的面容,在加上这道视线后,顿时变得严肃生冷,不近人情。
这就是卡瑞莫吧!刚一见面,对方的严肃就毫不掩饰摆在了脸上。
白梦梦还好,没太多反应,但他发现身旁的希尔拉多似乎正在轻微打颤?
希尔拉多似乎想要行礼,但又迫于对方宛若实质的目光,动弹不得。
“长牙湖畔?”卡瑞莫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希尔拉多赶紧点头,这位长老的目光移向白梦梦:“浅滩?”
白梦梦明显察觉到,这位卡瑞莫长老说出‘浅滩’二字时脸色又冷了几分。
“是的。”毕竟是本次契约的重要人物,白梦梦把态度摆正。
卡瑞莫裙摆微动,转头朝屋内走去。
白梦梦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口,声音才从里面传了过来:“进来。”
白梦梦刚要进门,发现凯兰奎尔正略显忐忑地看着自己。
“放心。”白梦梦嘴唇微动无声道。
这栋精灵阁楼的门很宽,足够是十人排着手往里走。
顺着木质地板绕过一个转角,出现在白梦梦眼中的却是一片草地庭院,庭院正中是一口型号偏大的月亮井,周围开遍各色小花,蝴蝶在上方萦绕飞舞。
卡瑞莫站在井前花丛里,目光投向井内,整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直以来,人类都太过猖狂。”对方头没抬,依旧望着井中。
两人闭着嘴,目视脚尖,这话没法接。
“请你们来调查神树枯萎的原因,说说你们的看法?”
“……”
见白梦梦一直不说话,希尔拉多只好硬着头皮道:“神树枯萎,我们人类责任很大……”
卡瑞莫脸上出现一丝冷笑,全然没有半点精灵该有的平和与自然。
看到这个笑容,希尔拉多顿时不敢再往下说了。
静了半晌,卡瑞莫看向白梦梦:“你呢?来自浅滩的人类,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需要一点时间进行调查。”
旁边的希尔拉多忍不住抖了抖,自己这个队友实在太过……直白了……
“调查?你想如何调查?”
白梦梦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愈发有压迫力,没有选择和卡瑞莫对视,那样也许会激怒对方。
至于调查,还能怎么办?异同法、比较法,这才是靠谱的做法,而不是靠这位长老一口雌雄。
“我需要知道神树枯萎前后,人类和精灵生活行为的异同。”
“神树枯萎加剧时点前后,人类和精灵生活行为的异同。”
卡瑞莫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心里略微有些出乎预料,不过这话更多的却是激起她心底的愤怒。
“精灵和人类?”她语气愈发平静。
见白梦梦没有说话,卡瑞莫继续问道:“你觉得精灵也有罪?”
希尔拉多低垂着的脸有些发白,精灵长老说出这句话时,他鼻尖都因恐惧而凝聚出汗珠。
白梦梦的行为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更关键的是,自己有种要被引火烧身的预感。
恐惧感不断攀升,希尔拉多甚至想到了整个人族被驱逐出森林,自己被发配到神树洞穴内做苦力的画面。
想要制止白梦梦继续胡说八道,然而他却没有插话的勇气,只能在心底稍微祈祷下,自己这个猪队友不要在继续犯浑了。
“长老,一路过来,精灵对森林和动物的保护有目共睹,这一点不容置疑。”
白梦梦这句话让希尔拉多心弦稍松,他眼珠微微上转,发现精灵长老脸色舒缓了几分。
真喜欢听夸奖的话?
希尔拉多来不及多想,因为白梦梦紧接着吐出一句让他浑身一颤的话来。
“但是,我想您忽略了一个问题,人类似乎从来都没法接触到神树。”
“很好!”
卡瑞莫脸色板成一块,她听出白梦梦言外之意,神树始终由精灵近距离保护,如今神树枯萎,精灵有逃不开的责任。
“很好,来自浅滩的人类代表,你确实提醒了我,没有在一开始将人类全部迁移到浅滩,这是精灵不可推卸的责任。”
“???”
白梦梦有些懵逼,这长老也太扯淡了吧,兜了一个圈子不还是把所有责任推给了人类?好歹也是一位长老,就不能稍微讲点理?
“出去吧,奎尔会安排你们的临时住所,明日我会亲自为你们展开自然试炼。”
卡瑞莫视线扫过两人,停留在白梦梦脸上:“作为代表,想必你们试炼的结果能代表各自聚居地,你们心底不服气,那就用行动来证明。”
“记住,精灵从来不会主动挑起纷争,更不会推卸责任,神树是精灵的家,我会代表所有精灵,与你们一同参与试炼。”
卡瑞莫说完这句话,纱裙摆动,冷着脸走进另一个庭院。
刚出精灵阁楼,希尔拉多转脸愤怒瞪着白梦梦。
白梦梦撇了这家伙一眼:“不要用那种苦大仇深的眼神看我。”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帮我自己争取话语权,顺带也帮帮人类。”
“你!”希尔拉多被白梦梦气得说不出话来。
凯兰奎尔走了过来,眼神在两人脸上转了转:“没发生什么吧?”
白梦梦看向神树壁,随口解释道:“明日参与试炼,长老会和我们一同参与。”
“啊?老……老师也要参与?这怎么可以!!”凯兰奎尔表情一时有些着急。
“嗯?你老师参与,你着急什么?你对她没信心?好歹也是精灵长老,不至于连自己的试炼都通不过吧?”
“不是……你不知道!老师肯定会选择四阶试炼的!!”凯兰奎尔走来走去,想要进去劝说又不太敢。
四阶试炼?已经到中阶料理的范畴了,看小精灵这着急模样,卡瑞莫等阶应该不会太高,初步估计在四至五阶。
“对了,你们如何判断神树枯萎?就是靠那些灰斑吗?”白梦梦没有继续之前话题,而是指着深紫色树壁问道。
凯兰奎尔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不是啦,灰斑只是用来判断神树健不健康,神树枯萎是在洞穴内发现的,有一部分根系坏死了。”
白梦梦目光微闪:“那就是神树洞穴入口吗?”
凯兰奎尔顺着白梦梦手指,发现了碧绿藤曼中心未被遮住的洞口,他眼睛顿时瞪大,脸上涌起强烈忐忑。
“不……不是……那是……那是……那只是一个简单树洞!”
“哦,好吧,先帮我们安排住所吧。”
白梦梦没有计较,傻子才会相信小精灵的话,但对方表情着实有些太过夸张了,这让白梦梦对那个洞穴产生了强烈好奇。
凯兰奎尔的住所就在湖心岛边缘,靠近卡瑞莫那栋阁楼,白梦梦两人被安排在了左右两侧的小木屋内,有小精灵亲手制作的藤床。
“你这里有食材吗?”白梦梦扫视了一圈,想要提前了解一下‘萃汁’。
“那当然。”凯兰奎尔得意地报出一连串:“空心果、雨花果、蓟齿果、湖畔花蜜、幽林潜水菌,你想要哪种?”
“这么多!都来一些吧!”这些食材里,白梦梦只见识过几种。
“好的,你们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小精灵提着几个小篮子走了进来。
“你是想要练习‘萃汁’吧,那得去找一口月亮井,跟我来。”
凯兰奎尔拿上几件厨具,都是木质的,看起来奇形怪状,带着白梦梦两人来到木屋不远处的一口井边。
白梦梦拿起一个圆锥型厨具,里面放置有几片青色卷刃,边缘带着细密锯齿。
“这是榨汁用的?”
希尔拉多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白梦梦一眼,心底怀疑这家伙之前是不是一直在捕猎,连基本的萃汁厨具都不知道。
“对的,里面用老豹舌兰叶晒干,质地很坚硬,可以轻易碾碎各种果子。”凯尔奎尔解释道:“下方是用蛛网菌的罩帽做成的滤网,可以将果汁单独析出。”
白梦梦翻转,下方确实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质地有些像鱼线,很有弹力。
其它还有几个木碗和草叶杯,调汁棒、木质厨刀,几乎就是所有厨具了。
白梦梦取了一颗雨花果,用木质厨刀将皮削去,别说,厨刀握起来有些轻,但锋利度不比正常刀具差。
雨花果皮很薄,有些类似于梨皮,不过更加透明,白梦梦手腕稳稳翻转,几个来回,一整条连续不断的果皮被取下。
然后是榨汁,这一步看起来没有太多操作空间,将雨花果扔进榨汁桶,用调汁棒使劲往里推。
如同旋转扶梯的叶片将整个果子一点点碾碎,越到下方,锥桶空间越小,果子也被碾得更加细碎。
半透明的浅黄色果汁顺着下方的滤网流出,一股果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有些类似于苹果和水蜜桃以绝佳比例混合而成的味道。
白梦梦看向下方木碗中的果汁,不出所料,没有阶位。
看向其他几种食材,白梦梦严重怀疑,哪怕是三阶食材,就这样随便压榨成汁,也不会达到一阶料理水准。
“还需要混合月亮井水,便能完成萃汁,来给你。”凯兰奎尔用草叶杯从井池内要出一满碗井水递向白梦梦。
接过草叶杯,手感微凉,杯型有些像粽子,只是放大了一些。
井水在杯内清澈透明,稍微映出白梦梦半张脸,逸散的荧光点几乎看不到。
放到鼻尖,没有闻到气味,似乎就是最普通的井水。
往果汁内加入这样的水只会带来稀释吧?让味道更淡。
带着这样的疑惑,白梦梦将手中的月亮井水一股脑倒入装有果汁的木碗。
希尔拉多看到这个动作发出一声嗤笑。
白梦梦没有计较对方鄙视的眼神,马上反应过来,这一步有玄机。
之前榨汁时,希尔拉多表情正常,这个时候才有反应,这是不是说明了萃汁的玄机就在井水调和这一步?
不对,思维稍作发散,白梦梦很自然想到,也许榨汁的同时便可以同步调和?
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只有先搞清楚月亮井水的作用,下面,便来看尝尝碗中的萃汁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吧!
白梦梦端起木碗,稍作晃荡,原本浅黄色的果汁竟然愈发明亮。
这种感觉就像是颜色亮度从10调到50。
由于这种变化太过明显,白梦梦没有怀疑是自己错觉。
又晃了几晃,碗中的雨花果萃汁颜色逐渐稳定,白梦梦微嗅,气味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温润的杯口搭上嘴唇,明黄色萃汁缓缓流入口腔,包裹舌尖。
味道不对!!
白梦梦快速抿了几下舌尖,雨花果的味道似乎更加……鲜活了……
对,白梦梦思索了近三十秒,才找到这个形容词,大致可以描述这种变化,但依然不够全面。
不知觉间,一碗萃汁全都顺着喉咙进入肚中,白梦梦保持着抬碗姿势,整个人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
“怎么回事?有那么好喝?”希尔拉多围着他走了半圈,脸上带着狐疑,被白梦梦搞得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单看调和方式,对方那碗雨花果萃汁绝不可能有多好味道的。白梦梦之前的行为的简陋程度,就等同是把所有菜一股脑倒入锅中开煮,是个人都会。
但对方这呆愣的表情,难道有什么玄机?
也不怪希尔拉多胡思乱想,他这一路被白梦梦坑了好几次,看到异常行为,确实忍不住想要研究下,以免着了道。
白梦梦此时哪有功夫管希尔拉多,‘味觉极限’,脑海里想到的是这个词。
什么是‘味觉极限’,最开始接触是上个世界,从神秘少女口中听到的:‘第一味觉极限’会出现‘通觉’。
回来后白梦梦向戈斯讨教过,戈斯当时的话是这么说的。
“这是中阶才会涉及的问题,实际上,每种食材味度都不是一尘不变的,同一个马铃薯,哪怕不加任何调料,在不同厨师手中,也会形成不同味度。”
“你可以把味觉简单理解为一根直线,越靠近极限,越美味越鲜活……”
“当味觉到达极限时,极限的鲜活会刺激味觉神经,让品尝者出现幻视、幻听等感觉,这就是‘通觉’。”
“换言之,‘通觉’就是,极限的刺激让味觉超载,超载部分刺激过载到其他感官。”
白梦梦当时问戈斯,如何发觉食材味度,戈斯却是表明那是中阶以后才能接触到的东西,提前接触对白梦梦无益。
之所以想到‘味觉极限’,是因为白梦梦似乎发现了提高味度的办法,没错,正是月亮井水!
虽然暂时没搞明白原理,但毫无疑问,之前的雨花果汁在混合井水后,味度明显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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