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似未变，一切又好似暗中改变，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呐，陆君，昨天的体育课也太帅气了吧！”
“我给你拍了好多视频呢！”
小泉奈留美再次反身跨坐在了椅子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微笑。
“嗯。”
对于她的转变，陆小泉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附和一声。
往日面对陆小泉的冷淡，小泉奈留美总是不敢多打扰他，只是一个劲地自言自语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内！陆君到底有没有在好好看呢！”
小泉奈留美站起身子，来到他的身后，整个人的重心压在了陆小泉的头，不满的抱着他的头摇来摇去：
“看啊，我有把陆君拍的很帅气吧！陆君现在可是整个年段的大名人呢现在！”
小泉奈留美的手机贴在面前，但陆小泉只知道他现在的关注点可不在这上面。
忽地，压力消失，窗外的群山沟壑似来到面前，不算多么的巍峨雄伟，但也算颇具一番规模。
微微一颤，像是天地震颤，山峰也在地震中剧烈摇晃了起来。
天空无云，山巅之上蔚蓝一片，毫无遮挡，隐约间那娇红的太阳也闪烁在视线中。
小泉奈留美弯着腰，将衣领扣上，面露狡黠地看着他：
“陆君eiji~”
上课开始，她轻哼一声，似不搭理了他般开始好好上课。
陆小泉默默无言。
只是这闲暇的时光让他觉得有些坐立难耐。
一天过去，自早晨的互动之后，小泉奈留美就再也没有与他多说一句话。
只要是下课，就会第一时间离开座位，与好友若无其事的嬉笑着。
放学铃声响起，小泉奈留美笑着对陆小泉挥挥手：
“再见，陆君~”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只是简单招呼过后，就笑着结伴离开了。
“奈留美酱，你好像很开心(•̀ω•́)y。”
见到小泉奈留美开心，木户小夜子也很开心。
“怎么没说几句话就结束了战斗，是有了什么新计划吗？”平贺美奈嘿嘿一笑。
小泉奈留美自信地勾了勾嘴角：“这叫，欲擒故纵！”
无人的教室渐渐冷清，那总是挺直的背脊却不见了踪影。
陆小泉自顾拎起书包，从后门离开。
他没去社团教室，也没去图书馆，只是回到了宿舍中。
吃饭中，手机轻轻一震。
陆小泉没有理会，再次震了几次后，他打开查看。
真白凛花音发来的消息被顶到了上方。
“很抱歉，今天有些私事，想请假一天，可以吗？”
陆小泉无任何表情地点开回复：
“当然可以，凛花音同学请不用在意。”
后面发来的几条致歉道谢消息他没再细看，点开了那几条最新的消息。
“患者：真白游月。”
“状况：病情严重恶化，急需药物延续治疗。”
“目前情况：拖欠闲杂费用已拖欠一个月零八天，细胞活性药物的一百万元由荒板姬美子私下结清，真白凛花音并不知情。”
姬美子老师，你果然和真白凛花音，不，真白游月认识吗？
陆小泉灰暗的瞳孔中，似看到了一切。
“医生，住院费什么的我等下就去结清，我妈妈...”真白凛花音死死攥住衣角，面色苍白。
医生微微一叹：“你母亲的状况很不乐观，能续命的药堪称天价，可即便如此也坚持不了多见，还徒增病人的痛苦，我个人的建议还是...”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真白凛花音红着眼抬起头，颤声道：“续命药要多少钱！”
“一百万一支，也只能维持一个月，效果也会越来越差。”
“一百万...”
真白凛花音身型一晃，无力地跌坐在地。
她去从哪里要这么多钱？
下意识地，脑中浮现一个身影，但她却猛地摇了摇头。
可没有钱，妈妈连现在撑不下去了。
“放心吧，因为你母亲的病情特殊，医院已经帮你垫付了第一针的费用。”医生轻声道。
真白凛花音一愣，缓缓起身，佝偻的身子给医生鞠了一躬：
“谢谢，真的非常非常感谢...还请你们一定要尽力。”
“你不用谢我。”医生微微一叹，转身离去。
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一松，真白凛花音还未喘口气，就又是无数的巨石压来。
她该如何偿还这笔费用？如何支付下一笔一百万？
这样做真的好吗？徒增妈妈的痛苦？
她神情恍惚间，却不断重复着：“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知重复给医生，还是重复给自己。
自拐角处，一个靓丽的身影在那独自抽着闷烟。
医生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病房内，真白凛花音似丢了魂一般来到真白游月身边。
她轻抚着母亲消瘦的面颊，泪珠就不断地砸落。
似感受到身边之人的悲伤，真白游月缓缓睁开了眼。
她与真白凛花音并不相像，一双眼眸并不锐利，反而看上去满是温柔。
哪怕脸颊凹陷，也依旧能看得出往昔的漂亮，不禁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但她说出的话却与温柔没有半分关系。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真白游月嘶哑着声音。
真白凛花音死死咬着下唇，泪水更加汹涌。
“你就是个扫把星，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
“你在折磨我！一定要我生不如死！”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
“滚啊，滚啊！我不想见到你啊！”
真白游月厉声嘶吼着，哪怕声音虚弱至极，也要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真白凛花音终于崩溃地跪倒在地，她悲哀痛哭着：
“妈妈，对不起，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真的好伤心啊，你不要再这样子了好吗，我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她抱着真白游月的手，哭着撕心裂肺。
可真白游月只是冷淡地将手抽出：“滚开，我不是你的妈妈。”
真白凛花音头一点点低下，她止不住地哽咽，却强迫自己忍住悲哀，转而露出一点笑容。
她将保温桶打开，轻声道：“妈...妈妈，喝粥吧，我...加了一点白糖，很好喝的。”
真白游月狠狠一挥手，将保温桶打翻，炙热的白粥顷刻就倒在了真白凛花音身上。
滚烫的粥水似黏在皮肤上要灼穿身体一般，让她痛苦地扭曲着脸。
真白凛花音第一时间却顾不上自己，连忙抽出纸巾将一些落在真白游月手上的米饭给擦干净。
“妈妈！烫不烫啊！”她急切地追问着。
真白游月转过身子背对她，嘶哑道：“别碰我，我累了。”
真白凛花音勉强一笑：“那，那我明天再来好吗？”
“滚，我不想见到你。”
房门轻轻安上，真白游月死死地捂住嘴。
心脏传来的绞痛似乎要将她拖入地狱，但她却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她将这视为惩罚，是她必须要忍受的折磨，哪怕是被油锅烹炸，她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让小音看见希望。
她死死忍耐着，忍到太阳降下，夜幕降临。
忍到一切都重归寂静，忍到住院部关门。
她似如快溺死的人重获氧气一般，拼命的喘着气，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
心中的悲痛终于冲破束缚，她发出悲切到了极点的嚎哭。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直接哭死过去，这对她犯下的罪孽来说不值一提。
她多么喜欢落在自己身上的不是白粥，而是滚烫的岩浆。
只有这样，她才能从这微不足道的痛苦中体会到小音的半点不易。
探班的护士听到动静连忙给她打了一阵镇定剂。
意识消失之即，真白游月仍旧忏悔着。
“对不起小音，一定很痛吧，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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