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边厢程咬金如何安慰母亲妻儿,交代家事。这边徐道人只带了小程壬一人,一溜牵了十匹良马,顶风冒雪沿着驿道向北行去。
自秦始皇统一天下修建了遍布天下的直道,历朝历代便在秦直道的基础上或者维护或者延伸。大隋富庶,这直道,现在叫驿道了,修得便规模更大,路况更好。
东阿到卢县的驿道路况就不错,前几年也曾经商旅不绝。但今天天气不好,加之又闹了贼人,这一路上,除偶有程家哨探往返,竟是行人断绝,鸟兽无踪,。
伴随着风卷着枯叶刮过树梢的声音,便只剩下凌乱的马踏飞雪之声,传不了多远,便破碎在风中。
二人也不着急赶路,施施然走了约有二十余里,徐道人叫程壬收拢马匹,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此地依山傍河,两面开阔,又是避风所在,沿途没有比这里更合适下寨的地方了。只要我们在此拦住贼人,那贼首朱粲只要是个知兵的,必定会选择在此安下营帐。”
两人下马等了一个多时辰,便见北面官道上隐约有几个人冒雪骑马飞奔而来,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却是程辛带了两骑斥候返了回来。
“见过徐师,您怎停留在此?贼人前军距此已不足十里了。”
徐道人摆了摆手,“无需下马,速速回去告诉阿丑,贼人定会在此处安营扎寨,让他按计划行事。”
不提程辛三人领命而去,徐道人二人又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眼见天色渐暗,便听得嘈杂之声渐渐由远及近,两人当即牵马上前,当道而立。
“喂,老道士,你不要命了?”三五名步行的前哨,离前军大部队也就不到一里的距离,正一边嘟嘟囔囔地咒骂天气,一边没精打采、缩头缩脑地四处张望,完全没有正规军队精锐斥候的模样。
领头的一人大约是名队正,忽然看见一个老道士带了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拦住去路,他不由地惊疑不定,抬手止住后面几人,然后便大声骂了出来。
“速速报于你家大王,就说东阿程家给他送见面礼来了。”徐道人不以为意,牵着马牢牢阻住去路。
几名斥候一商量,随即派了一人回去报告,其余人拄了长枪立在路边等候。
不一会,前军一名穿着皮袍的军官来到阵前看了看二人和十匹马,随即传令已经靠近的前军大队,就地休息等候命令,然后派人跑着向中军传信去了。
过了半响,只见一人骑马从中军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大王有令,就地扎营。”传过军令,那一人一马毫不停留,直接穿过前军来到阵前。
徐道人抬眼一看,不由得也有些意外——来人缁衣芒鞋,脑袋光光,却是一位释门中人。
只见那和尚来到阵前,滚鞍下马,对着徐道人行了一礼。
“道长,大王有请。”
徐道人也不废话,两人十马随着一路来到中军。
师徒二人在阵前等待不过两刻多钟,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朱粲的中军大帐已经搭好,两名披甲军士带刀持矛,目不斜视地守在帐口,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徐道人故意对精锐甲士视而不见,但心中却暗暗又收起几分对朱粲的轻视之心。示意程壬将马匹交给对方军士照管,二人随那僧人进入了中军大帐。
大帐正中对着门口的地方,摆着一张交床一张小几,一名身穿黑衣的虬髯汉子箕踞而坐于交床之上,一手执壶,一手端着一只镶了宝石的黄金酒杯,正在自斟自饮。
交床,原名胡床,听名字就知道是从西域传来的。
好好的胡床,为什么要改名呢?这就要从高祖文皇帝杨坚说起了。
杨坚乃西汉太尉杨震十四世孙,正宗的汉家苗裔。不过他的父亲杨忠,在西魏恭帝初的时候,曾因功被赐鲜卑姓氏普六茹,杨坚也有个鲜卑小名叫做那罗延,乃金刚不坏之意。
杨坚代周立隋坐了金銮殿,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了自己的汉家姓氏,然后大杀特杀,两年时间干掉了一万多鲜卑贵族,接下来,便是禁胡语,灭胡俗,改胡姓……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于是胡床就变成了交床,胡瓜也被改叫为黄瓜。
那虬髯汉子黑衣单薄,旁边放了个火盆,正自顾自坐在交床上喝酒,见徐道人师徒二人进了大帐,他只是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斜睨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一仰脖,将金杯中的血色葡萄酒一饮而尽。
“师兄,程家使者带到。”僧人对交床上的汉子禀报了一声,然后默默走到一边站定。
那黑衣汉子正是贼军主帅朱粲,他一仰脖,又干了一杯美酒,然后用手胡乱擦了擦嘴角流下的殷红酒液,开口称赞道:“兰陵美酒确实名不虚传,萧家果然好享受。可惜这次不顺路,否则定要见识见识萧家的醇酒美人。那杨广老儿的萧皇后,天下闻名久矣,哈哈哈。”
自顾自地大笑几声,朱粲才第一次拿正眼看向徐道人,“程家怎么来了个老道来,早上被我射了一箭的那个汉子,是你们程家的人?”
“不错,贫道正是代表程家而来。请大王示下,如何才肯放了早上被抓的那个孩子。”
“你不是带了十匹马作为见面礼吗!很好,程家的诚意我很满意,那个小孩子,我可以给你。”朱粲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待徐道人开口,他马上又对站在一旁的僧人说道:“天色已晚,师弟,吩咐设下酒宴,我要款待这位道长。告诉他们,就准备早上被那汉子搅和了的‘含酥脔’。”
朱粲阴沉地笑着看向徐道人,“道长可知‘含酥脔’是何美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徐道人的反应,“天下美味,莫过于人肉,尤其是女人和小孩子的肉,蒸熟了吃,简直是一绝。哈哈哈,今晚就请道长尝一尝,今早上没来得及吃的那两个小鲜肉,道长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见徐道人面色平静,并不吃惊,朱粲脸色更加阴沉,他又自饮了一杯,突然“哎呀”一声,做出刚想起来的样子,“失礼失礼,刚才竟然忘记问了,道长高姓大名?”
“贫道徐鸿客。”徐道人对朱粲的羞辱不以为意,只是借机仔细地观察他的面相。
“徐鸿客?徐鸿客?”听到徐道人的自我介绍,朱粲明显愣了一下,喃喃自语了两声,转头朝那僧人看去。
原本准备走出帐外的僧人,听到徐道人的名字,也停住了脚步朝朱粲看去,两人四目相对,那僧人微微朝朱粲点了点头。
“原来是徐仙长当面,朱粲失礼。”
不知为何,朱粲听了徐道人的名字,突然态度大变,竟放下手中的酒壶和酒杯,站起身来,恭谨地双手合十,对徐道人施了一礼。
那原本已经走到帐门口的僧人,竟然也折返回来,跟着朱粲一起行了一礼。
徐道人拱手还了一礼,暗暗提了防备,前倨后恭,必有变故。
“孩子的事情好说。”施完礼,朱粲紧紧盯着徐道人,竟面露紧张之色,“徐仙长,弟子有个冒昧的请求,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答应。”
徐道人看了看朱粲身后的僧人,心念电转,面上却微微一笑,“我已知你意。不错,你们想要的东西确实在我手里。”
朱粲二人闻言,面露喜色,徐道人抬手阻止二人:“那个孩子还活着吗?可否带他来见我?”
朱粲忙吩咐军士将小狗子带来,又叫人重设了座位,固请徐道人坐了上位,一时之间,两人竟是主客易位。
不一刻,小狗子被带了进来,虽然神色憔悴,但看起来却没受什么虐待。
见小狗子无恙,徐道人挥挥手让程壬将他带到一边,然后转向朱粲问道:“大王也是释门中人?”
“说来惭愧,师兄弟们都一心向佛,只有我这个不成器的,杀人放火,罪孽深重,就连法名都丢了。”
朱粲又对徐道人介绍了一下旁边的僧人,“这位是昙晟师弟,还有位昙宗师兄,留在少林寺教导武僧,保护寺产。”
“是要好好保护寺产,现在多的是借钱不还之人。”徐道人讥讽了一句,继续问道:“东海那老和尚是你们什么人?”
“乃是小僧师祖。”昙晟代为答道。
徐道人心下确认,便单刀直入,“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易筋经》在我这里的?”
“回禀徐仙长,乃是偶然之间,从马邑郡郡丞李药师之处所知。”
见徐道人疑惑,昙晟继续代为回答,“那李药师乃徐仙长弟子张仲坚的结拜义弟。张仲坚得徐仙长教导,武功深不可测,在长安左近闯下了偌大的名头;李药师又得张仲坚口传心授,身手不凡。少林寺便是因此得知,原来《易筋经》在徐仙长手中,阖寺弟子已寻找徐仙长多年了。”
”“求仙长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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