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那端坐在上首的身影反应着实过于平淡。
眼下这块蛋糕尽管足够大，但能不能吃进嘴里还得打个问号。
毕竟到现在凤华院家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未知的东西才是最令人恐惧的，谁也不会相信以正川之柱的底蕴会对此事没有任何的应对。
久远寺胜平重新回到宴桌前坐下，掌声窸窸窣窣，显得有些尴尬。
清月派系和睦月派系大多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这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本来今晚的宴会就暗藏了削弱凤华院与清源两家的心思，这本该是到场的所有财阀心照不宣的事。
事实上，也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握在手中。
然而等他拿出了‘真家伙’，方才跟着吆喝的附和的人却尽皆噤声。
前后的反差未免有些太大......
而久远寺胜平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才是多数人的常态。
因为勇气无论对什么阶层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稀缺品质。
俗语有言，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而在场的不仅穿了鞋，而且还衣装革履、腰缠万贯。
能像久远寺这样压上自己的余生去争取更进一步的机会的，自然是少之又少。
加之方才门口的一幕，可以说人心一旦涣散，再想凝聚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就算是利益再大，也不过是让更多人变得犹豫罢了，这其中的门道看似简单，但不知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品悟不透。
要知道，人的心思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而又最复杂的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说，当今晚没能掀起一波反对凤华院家的浪潮，久远寺家的结局基本就已经确定了。
只是作为当局者，不管是久远寺还是跟随的其他人，总是会存在一些幻想，觉得再争取争取，还是有机会的。
却少有人愿意去关注，至始至终，凤华院都没发一言，甚至都不屑于应对。
就像人总是对强者讲道理，对弱者讲拳头。
作为月川联合拳头最硬的，当问题已经触及凤华院家的根本时，这种你死我活的厮杀，久远寺还指望着对方讲道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而当问题不祸及他人时，指望旁观者会与自己站到一起，更是天真得可笑。
这一刻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绫小路熏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准备献祭久远寺家，再断臂求生投靠睦月派系以延续家族。
在睦月极缺底蕴的当下，对方为了实现月川联合第三大派系的宏愿，这一方案大概率能实现。
至于跟着久远寺一条路走到黑，绫小路可从来没想过。
毕竟跟着久远寺反对凤华院有什么好处？只要清月派系没插手，单凭三川派系谁有把握将凤华院家拉下马？
更何况事后利益的大头还归久远寺，而且还不能保证逼急了对方不会掀桌子。
可以说这场蛇吞象的密谋本身就只是空中楼阁，看起来不错而已，实则一碰就碎。
而久远寺也是自知做了那等龌龊事绝对没法让凤华院放过自己，这才赶鸭子上架，趁着财阀们人心不稳谋划这么一出。
只不过是自以为玩了一出猫戏老鼠的好戏，但最终对方不是老鼠，他自己也不是猫…...
不远处，久远寺胜平不断安抚着周围人的情绪，绫小路有些唏嘘。
若不是清原司的出现，今晚大概她也只能在飞鸟井家面前奴颜屈膝了。
那一巴掌，虽说是受了清原司的启示自导自演，但对凤华院来说，只需稍加揣摩就能得到很多讯息。
作为绫小路家的大小姐，被清原司扇了一巴掌却还努力掩饰，这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在暗示两人之间的从属关系。
至于清原司具体是如何实现对绫小路家的掌控，这并不需要关心太多，重要的是他现在默认了这件事情属实。
而这就让凤华院不得不多考虑几分，因为逼之过急会让对方靠向清源圣华，而且这一巴掌也已经表达了清原司低头的态度。
某种程度上说，这就相当于将绫小路家大小姐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来给她表态。
这态度倒是令人舒心，但仅凭这点儿东西就想糊弄住她，未免也太小瞧凤华院家大小姐的分量了。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凤华院家而言，本该作为二号人物带头冲锋的绫小路家都已经不足为虑，从结果来看倒也算是件好事。
毕竟在她看来清原司再如何蹦跶终归是会变成‘自己人’的，投靠他的绫小路家迟早也将彻底成为凤华院家的附庸。
虽然眼下收拾一个是收拾，收拾两个也是收拾，但视情况不同，手段也不尽相同。
若今晚局面走向最差的结局，凤华院其实也已经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
以清源圣华的聪明才智，想必也会乐于借凤华院家杀的鸡儆清月派系的猴，不仅不会阻拦甚至还可能暗中配合。
而现在仅有久远寺一家有实力的挑头，情况就不至于走到那般地步了。
想清楚这些，也就不难理解凤华院凰为何能一直稳坐钓鱼台，不把久远寺家放在眼里了。
或许也是因为两位大小姐都没有任何表态，晚宴后半场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毕竟跳梁小丑的心态就是你越在乎他，他越得意。
眼下久远寺一众的倾情演出未能引起共鸣，甚至都未能入凤华院的眼，这扮小丑也就成为真小丑了......
随着尘埃落定，凤华院也是彻底没了兴致，侧身问了筱雨堇几句便起身离开了会场。
清源圣华虽然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去向清原司‘讨债’的，但对于清月派系而言，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不同于凤华院凰这位新任家主需要重新在三川派系立威，因而行事可以霸道放纵。
清源圣华要是此刻也离场，无异于将清月派系的余者重新推向久远寺家，中小财阀们对于凤华院和清源两家联合的担忧也势必会再度兴起。
想到这里，她眼神微动，或许这便是两人间的博弈，纵使自己与对方相互不犯分毫，但没有动作本身就会导致她在这些细节处吃个暗亏。
再想到最近对方接二连三的动作，这一刻，就算是清源圣华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将清原司重新掌控在手中。
毕竟在绫小路家投靠以后，他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若是再算上前些日子从长濑家获得的讯息，恐怕在未来的月川联合搞不好会多出第二个睦月派系也说不定。
凭借清源家的庞大的势力，让清源圣华都感觉如此滑脱、难以掌控的，清原司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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