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春得胜,正自转身回营。
敌方阵营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咆哮:“泼贼,杀我爱子,留下命来。”一柄长刀御气乘风,破开空气,拉拽出刺耳音爆,掷向裴千春后心。
眼见着长刀就要插入裴千春背心,他惊恐万状的脸才回转一半。
另一柄长刀,从灵山阵营中飞出,格飞了猛恶长刀。
“卑鄙无耻。”东宫武策马而出,捡回长刀拦在裴千春身前。
显王山阵营走出一个中年人,他默默收回长刀,一言不发,奔袭而来。
他两人刀刀用尽全力。
每一刀都摩擦出无数火星;每一刀都足以斩裂铁石;每一刀都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你来我往,四百余回合后。
两人座下马匹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眼皮颤抖,死活睁不开。
对战双方人还无事,累瘫了坐骑,这等奇事,竟发生在眼皮底下。
“二弟休慌,为兄助你。”东宫文抽出双剑,驱马站到东宫武身侧。
“这厮了得,大哥切莫大意。”东宫武嘱咐一句,回营喘气回力。
“我乃灵山左都监,东宫宝英。贼将通报姓名。”
“显王山偏将军,刘玉滔。”
刘玉滔换过坐骑,正要再战。
“玉滔,回营换气。”
发出命令之人出列,约二十来岁,手持方天画戟。
“我乃显王山副总兵,顾通海。”
通过姓名,顾通海执戟而上。东宫文双股剑齐出。
两人都是生力军,修为也都未进入凡品二等功境,按理说。
怎料想,他二人仅错马一个回合。
东宫文便被顾通海斩落马下,左臂膀齐肩被砍,痛不可止的惨叫从他口中传出的同时,断裂的左臂在尘埃中离水的鱼儿般蹦跳。
原来,顾通海除了兵器大戟,袖口中还藏有一柄袖珍匕首。
“宝英。”数人唳声惊呼。
东宫武在一杆金戈的守护下,从戟下抢回了因剧痛陷入昏迷的大哥。
金戈的主人,是个英俊男子:“我乃灵山副都统,关山越,请阁下赐教。”
方天画戟和金戈斗到八十回合,关山越使出一招戈锁式,割下顾通海的头颅。
“大胆。”
怒骂未落,显王山又出列一人。
但见他身形匀称,身材挺拔,面貌较之关山越,更俊三分。
手持一柄金色长矛,骑乘一头壮如山岳的熊兽,不是狗熊,也不是人熊,像是一只放大了数十倍的猫。
灿烂的金甲,除了脸部,将一人一熊包裹的密不透风。
周围因累瘫坐骑传出的窃窃私语,恢复寂静,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好一个金甲将军。
天上仙官,也不过如此吧。
他一走出,很明显的感觉到,显王山所在的阵营,气氛骤起,精神大震。
“不好,是这下作的狗贼。”
某一处山丘上,围观人群中,隐约传来焦急的女子惊呼,慌忙救援。
但,晚了一步。
金色长矛向前一刺,幻化出无穷无尽的矛尖。关山越何曾见过这等堪称鬼神莫测的招式,来不及辨认孰真孰假,就已结束了。
低头看向心口的通透血窟窿,关山越抬头望向对方,满脸不敢相信。
他是什么时候?
金戈从手中滑落尘埃,跌下马来。
甫使一招,瞬息之间便斗杀了灵山两人之下数百人之上的军中副都统,仿佛做了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那金甲人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本将军乃显王山总兵,林君卓,尔等区区贼子,谁可出面一战?”
林君卓?林陵?
在场不论是激斗双方,或是数不清的围观人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林陵的凶恶大名,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他是……术境强者。
此时却不足功境,大约也就艺境大成的样子,可见中秋节前大闹百花街,勾栏杀朱,损伤如斯。
林陵下场参战,仿佛在无意中,打开了某个未知的机关。
传说中的人物,陆续登场。
“大哥。”伴随着两声凄鸣。
人群中,纵出一道铁灰色的残影。
落进场中,众人看清。
来人是个十四五岁的黄花大闺女,高七尺六寸,窄窄的肩膀,翘翘的臀儿,相貌秀美,嘴角处有一颗森白长牙。
着一身天蓝色铠甲,过膝长筒靴,雪天下露出两条粉嫩嫩的大长腿。
头上锁三叉束发黄金冠,金冠上两根白色云簪长达四尺,刺入苍穹,同身后的乳白色披风一同飞猎。
手持一杆降魔杵,丈二长短,婴孩儿胳膊粗细,大头是八面平滑如镜,刻有卧龙身的锤头,小头是雕有雏凤形的短棍。
驾使巨大的怪兽充为坐骑,似是獒髦之属。
“恨煞我也。”她先是红着眼睛咬牙咒骂:“狗贼,杀我爱将,你赔我。”紧接着自我否定:“不,我要你赔命。”
翻下坐骑,狂奔上前,伸出双手抱住关山越。
关山越气若游丝,嘴里血泡生灭,眼瞅着就要。
“娘娘,属下。”
关山越边咳嗽边吐血,焦急的抓着乔灵儿腕上护甲,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山越,我对不住你。你放心去吧,嫂嫂我自必当做亲姐姐侍奉,侄儿我当亲生的孩儿来养。”
乔灵儿满心自责。
关阳在她眼睁睁中,被捅死了。
关星与关音此后心生芥蒂,不知该怎生安抚才好,他日关月回转,又是一桩天大的麻烦事。
关阳听到她的话,放下挂碍,登时气绝而去。
乔灵儿将他的遗体抱回灵山阵营,交托到东宫长卿手中。
回望林陵,目露疯狂的惊天杀机。
该死的贼,夺我谋士,杀我狼犬,毙我爱将,甚至两度想要除了我。
如此泼天大恨,倾湖海难清洗。
林陵桀骜的笑,语出轻佻:“这是谁家里没拴住的小贱人逃出来了?速速通上姓名,本将军枪下,不斩无名鼠辈。”
她……到底是来了。
他心知肚明,今番灵山与显王山的一场厮杀,究其最深处的原因,实际上是他与她两人之间的私人过节。
这场两家山头之间的战斗,所谓的剜蔽之役或毙灵之战,本可避免。
己方刘承幻,顾通海,对方关山越,实是死的不该,被连累而死。
除此三人。灵山方面,众卒至此刻已死伤大半,完好无损的,三五十人。显王山这方还好些,伤亡不足百人。
以致这许多的无辜性命,命丧黄泉。
她……疯了吗?
乔灵儿没有疯。
此役,实是有两只看不见的黑手,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共同推动的结果。
看不见她就不知道,但她既然能够主动承担这场战斗所导致的未知后果。
岂会没有原因?
仇恨。
雷都头,而今又多了个宗承都。雷都头不多说了,狗贼曾撕开了她衣裳,以至裸体大半夜,险些冻死羞死。至于后者宗承都,她虽未曾与其如面,但当日在乔家大院听到他与孟娘子对话,姓宗名盛,表字元若。
一个都头郎官,一个承都军官,远不是她现在能够对抗的。
常言道,有仇不报非君子。
她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就论记仇这方面,较之君子更甚千百倍。
所以,她需要……势。
足够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碾死他们的泼天势力。
乔灵儿飞立于魁兽脊梁上。
吼声如雷:“我乃灵山乔月昭。”
围观人众哗声大作,群起激动。
乔月昭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自灵山卢浮宫一纸檄文剜蔽战表横空出世,旬余以来,茶余饭后与人闲聊,再没有别的内容,全是此女。
渐渐衍生出了无数种关于她的传闻。
传闻,她六岁家破人亡沦为孤女,七岁被一伙乞丐给,八岁时七八个养父都被她天煞孤星的命格给克死了,九岁便杀人过百,十岁时落草为寇。
传闻,她天生女体,却不阴反阳,十余岁年纪,身高丈四,眼比铜铃,口若血盆,须如青松,拳似砂锅。
传闻,她凭一己之力拉起灵山大纛,短短数年,部下猛士过万,战将百员。
传闻,她以十四岁年龄,一口气生了五子四女,九个婴子甫一出娘胎,当时就开口叫妈。
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有证据。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有人信。
我见过乔灵,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你都不知道,慌的我三天三夜都不敢睡觉,乔灵就不说了。
尤以她那九个孩子,个个不像人,有像猪的,有像狗的,有像蜘蛛的,有像小丑的。
此时此刻亲眼所见,才感滑稽荒唐。
哪里有这般邪乎。
她不仅是黄花闺女,长的还不赖嘛。
围观人群中,数千壮汉不知想到了什么场面,突然就呼吸急促,须发泛白的老家伙也有不少,瞪着血淋淋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大白腿,和屁股。
反正她看不见我。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似她这等传说中的人物,若是能够哄骗或诱捕过来,收入房中,供泄。
人性中的劣性根,就是如此这般的可恨可耻可悲可怜。
倘若失去法的约束、律的惩治。这人间将变作什么样子,试想之,好不叫人毛骨悚然。
经文中说,人之初,性本善。
此话原本不错,但性本善的前提条件是,人之初生,不会说话的吃奶婴孩,成长后会将善良转变成何种性格,要看成长环境。
大多,不理想吧。
尤其,盛世与乱世,是两个极端。
数以千百对,赤裸裸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打在乔灵儿身上,如芒刺背,仿佛在这隆冬腊月被活活扒光了衣裳,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下。
刺激的乔灵儿周身神经疯狂跳动,暴虐的情绪压制不住。
该砍脑壳。
世人……都他妈该死。
她真想一棒砸烂所有人的脑袋,灵山部众除外,却苦于此时无力,做不到。
来日若还有我,且有了力量。
老子一定要给世人洗洗脑子。
“狗贼,拿命来罢。”
魁兽驮着她疾驰,高举龙魔凰妖刃,以最纯粹的力量,斗向林陵。
林陵不屑举起金矛格挡。
震耳欲聋的金铁击打声远扬,龙魔凰妖刃以锋刀切豆腐之势,劈开金矛,龙魔锤砸向他头颅正心。
林陵惊骇欲绝,慌忙侧头,脖子“咔嚓”一声,与此同时,肩头上响起一声音量更大的“咔嚓”声。
他被砸落坐骑,驴打滚十数次,才将后力卸去。
脖子里的骨头只是受伤,肩膀上的骨头被砸的粉碎。
林陵心脏剧烈跳动,疯狂造血,用以修复伤势。
这一锤的力量,超过六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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