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派遣小卒遥镇敌方后军,大起心腹兵力,以雷霆万钧,排山倒海之势覆灭腹地孤军,外来敌军便是有所威胁,也可从容应付了。
有何需要沉思的呢?
虹州府衙门中,正是有你等尸餐其位的官僚,才致内忧外患,应接不暇。
青黄不接竟至着尔赴汪家借响。
区区几万两银子,给他也罢。只是这些心里话,不可告诉他。
默默垂钓,任他考虑。
偏僻处,吴管事抹冷汗训斥:“都告诉你了,除家主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么说,两个老头有一个是。
汪凯,汪玉成。
“卯时初,巳时初,申时初,为三餐烧火的时辰,亦为三茶的时辰。另一茶的时辰为戌时两刻,不得差池。”
吴管事将乔灵儿交代给后宅中一个中年妇女手里,言说万事听她的话,不可造次,匆匆去了。
她才是后院丫鬟们的顶头上司。
“总管,婢子知晓了。”
“换了衣裳,跟我来。”
分给乔灵儿的房间,除了一张翻身要掉下地的床,一把只能坐半拉屁股,活似要散架的椅子,一口放了两套衣裳的柏木箱子外,空无一物。
箱子里,有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裳。
洗都没洗,一股味儿。可以想到,前面穿它们的丫鬟不爱干净。
寄人篱下,不从不行啊。
乔灵儿换上衣裳,有些短,裙子下摆在膝盖处晃荡。
总管见状,轻描淡写吩咐:“抽空闲时自己接一截。”再不多言,带着她来到厨房,走马上任。
看她熟练的蹲坐马扎,填柴生火,添柴旺火,烧火棍在她手里,竟然被玩出了七八种花样。
总管却哪里晓得,她本就是耍棒使棍的行家里手。
心道:‘这高个子丫头天生就是该烧火的料子。’放心的转身离开了。
未及申时,伙夫们的面都还没见到。
邋遢不修边幅,衣袍脏污,腰别烟斗的老者跳进厨房,一通胡乱翻找。
他正是方才苘牢边二老之一。
“住手。厨房重地,休得乱动。”
手擎烧火棍的烧火丫头,跳到他面前大喝一声,如临大敌。
“你来的正好,快给我找个馒头,我饿疯了。”
“何为……馒头?”
“用你们这边的话,叫做馍馍。”
“馍馍在哪?”
“诶哟喂,你这丫头,笨的算第一号人物,当然是在笼屉里呀。”
乔灵儿大骂:“你饿了有理?求我办事还骂我笨蛋,快些道歉,你不道歉,我就不给你拿。诶,饿着吧。”
他既不是本地人,那就不是汪凯。
“好娘子,我知道你心肠好,这厢赔不是了,快给我拿吧,我真饿了。”
“老家伙是干嘛的?”乔灵儿从笼屉里给他摸出一只冷馍馍,如是询问。
老者眯了眯灰色瞳孔的眼睛:“我是汪家的车夫。”
双方沉默下来,心思各异。
赶车的,有资格和汪凯坐在一起?
必有常人不及之处。
她究竟有何能耐,致令青山死心塌地的追随于她?
老朽倒要瞧瞧。
他率先打破沉默,咬一口冷馒头,语带嫌弃:“你长的可真难看。”
“老东西也不漂亮,咱两个人豁牙子吃肥肉,肥也别说肥。”
“丑丫头唤做何名?”
“小明。丑老头呢?”
“你就。”他惆怅的叹息:“喊我一声爷爷吧。”
乔灵儿暴起,一脚踹了过去。他笑嘻嘻跳开袭击,如飞般离去。
不理背后潮水也似的咒骂。
你亡故的外祖母,是我嫡嫡亲亲的老姐姐,我可是你货真价实的三舅姥爷,你唤我一声爷爷,应该的呀。
是吧,乔灵。
他果然和常人不同。她这一脚,用尽全力丝毫未加收敛,寻常二等武功境界的武者慌忙下也躲不开,他却能轻而易举的规避,武功高强,至少也是一个三等武术境界的老高手。
难怪能和汪凯平起平坐。
此后数日,两人结伴夜探汪府,虽有些许小波折,总体上……很安全。
五日后,夜半三更,月黑风高。
汪府,苘牢外远处的谦著苑中。
“来,吃我这个,此乃家主赐下的极品烟叶,小明你肯定没吃过。”
深夜时分。邋里邋遢的老人家,做无所畏惧之状。又丑又高的少小人,做凝重万分之态。
“咳咳。这什么呀,味儿太冲了,还极品呢,我看是放屁,以好充次。”
“你说反了,是以次充好。”
她二人双双躲在枫树后各抬烟斗,你一口喷来我一口吐去,啪嗒啪嗒吃烟。
不邀明月,对影四人。
悄悄咪咪,鬼鬼祟祟。
一锅烟吃罢。
“东伯,监牢重地,和厨房的重要程度不相上下,必有无穷凶险,我怕。”
乔灵儿唤邋遢老者东伯。
她没有开玩笑,是真实想法。
在她心里,犯人和好吃的一样重要,更甚之,好吃的比犯人还重要些。
“瞻前顾后,如何成大事。”东伯抖了抖边角处胡须:“小明,你去吧,我在此为你把风。”
我还不知道你?风头不对,滑腻的老不死第一时间溜走早已验证。
数日来,她二人探查了汪府近乎所有的重要地界,包括谦著苑,无有收获。
也未曾见到汪家家主,汪凯。
听下人说,他出府去了,不知归期。
而今只余苘牢未曾探查。
这老家伙不可信,前几次夜探,两次差点被汪府巡逻的奴才发现。他虽言说把风,两次都溜的比野兔子还快,若非她机灵且聪明。
乔灵儿虽不信他,却早已打定主意。
打探苘牢,势在必行。
“我他娘的再信你老东西一次,麻烦你有危险开溜之前,务必,切记,务必要提示我一下。”
“好好。当然当然,一定一定。”
有承诺,总比没有要强,心间也稍微踏实一点。
得到应承。她从枫树林一颗大树后飞射而出,手心里两枚石子脱手偷袭,湖边两个守卫脑袋同时发懵,软软倒下。
落到他二人身前,看到两个护卫脑后雷同的红肿大包,回头冲枫树林得意的笑笑。
这才推开大门,闪身进入。
她背后没长眼睛,没看到的是,就在她闪身进入苘牢的下一瞬。
两名倒地昏迷的护卫齐刷刷睁眼,相视苦笑,侧头看到枫树林边上,有一道隐隐约约,威严的邋遢身影,急忙闭眼假装昏迷。
建这等牢房,得花费几十万贯吧。
上面是方圆三十多丈宽阔,深达两三丈的景观大湖,下面,则是被铜墙铁壁隔开,不知深深几多重的监室牢房。
便是关押千余人众,都绰绰有余。
所有牢房顶穹,都是用极坚固,但透明的建材所铸。
乔灵儿为之惊叹,从台阶上一路向下的同时,仰头观看。
她甚至看到了不下十种,不知名的鱼群利剑般一闪而过。
整个汪家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连十余处茅厕,她都没放过,就是找不到汪家存放武功秘籍的所在地。
汪凯出门,会将武功秘籍随身携带在身上吗?不可能吧,就算带了,回家后,吃饭喝水打盹拉……如厕,还要带在身上吗?总该有个存放的地方才是。
按理说,功决不该放在牢房。
但淑芬曾说,万事并无绝对。
说不准汪凯就有这等怪癖呢?
老而不死,不是贼,就是妖。
苘牢曲径无数,各牢房间的通道,宛如迷宫,这拦不住她。
她机灵且聪明,于各处分叉口,洋洋得意留下外人难以察觉的记号。
两刻钟后,她居然迷路了,留下的记号没有用,然后没头苍蝇似的一通乱走。
又两刻钟,她怒从心头起,大骂汪凯奸诈狡猾,恶向胆边生,举其砂锅大的拳轰向身旁墙壁。
反正诺大的监牢空空荡荡,一个守卫或犯人都没有,不怕别人听见。
墙壁在她拳头下轰然坍塌,露出墙后七八双震惊的眼睛。
这可是全实心铁浇铸的墙壁,没有千万钧力气,如何能用拳头轰塌?
有贼。
“来。”
守卫惊恐后惊怒,只字出口。便被暴起的乔灵儿奔上来三下五除二给料理了。
打昏四个护卫,她这才扫向牢中,被关押的犯人。
三名犯人,分置两间牢房。
其一侧牢房,是弯钩穿胛,周身各处要穴钉入封脉钉,被重重铁锁拴死的壮硕中年男子。
旁侧一间牢房中,则是盘坐草榻,瞪眼貌似呆滞的中年人和少年郎。
这两个中年男子,一死一逃,乔灵儿都见过。
少年郎是谁?不言而喻。
闻名不如见面,会面更甚闻名。
他皮肤白腻到反射光线,妖艳到近乎妖媚的五官相貌,让人迷茫,一时间竟分不清公母、男女。
虹州内外,有这等第一眼,即被相貌惊艳到的。
还没有听说过有别人。
“壮士何人?”显聪才问。
不怪他会误会。自己的孩儿就是这般的雌雄难辨。再有,她头上锁的不是天下任何一种女儿髻,而是少年才会固上的黄金冠。
显庄摆了摆手,打断了父亲再要出口的话语。
“显公哿。”
“乔月昭。”
她二人异口同声,不存疑惑的肯定。
“你怎被关押在此?”
“你因何会来此地?”
再一次异口同声。
乔灵儿失笑,盘腿席地座下,歪头看了他半晌:“你此刻,不是应该在歧王宫中当官儿,威风八方吗?如何会在此间沦为囚徒?”
“绝对的力量下,任何算计,都是小道尔,上不得台面。”
显庄也笑了:
“你知道歧王邀本公入营,虹州府知道此消息的,不足两个巴掌之数,他人断断不会。余张钊、莫天、李正三个野人,他们之间投了灵山的。”
“容本公来猜一猜。”
“张钊满腔正义,灵山这等野外草寇黑恶势力,他决计不依。莫天与丐帮、木匠协会、水晶楼、织绣坊等势力,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他绝情扯断这许多关联纠葛,转投你灵山,本公是不信的。”
“唯余青髯居士,李正,李中良。”
“多年来,各大势力许下重利,试图拉他入营,本公也有数封书信予他,皆被他一口回绝。”
“唯他一人,无牵无挂。”
“乔月昭,你是从他口中,得知歧王邀本公入宫的消息吧。”
乔灵儿不禁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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