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数学，我历史。可以的，今晚去庆祝一下。”两人拥抱在一起，把彼此的肋骨挤得生疼，分开后陈悦然嘴角咧到了耳朵根，用力拍着方岳璇的肩膀说。
她们找了一家日料店吃饭，在店里碰见了两位老朋友：王锐和王钰。和她们一样，这对龙凤胎兄妹来这里吃饭也是为了庆祝自己被录取。
四个人凑在一起寒暄一番，凤毛麟角得知了兄妹俩一个要学建筑，一个要学金融，都是各自大学的王牌专业，而且兄妹俩也打算学车。凤毛麟角向他俩安利了她们要报的那所驾校，一是因为方智升有个朋友在那所驾校，二是因为驾校搞活动，高中毕业生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报名可以优惠。
于是王锐和王钰加入了她们，四个人都报了那所驾校。结束了打工生活，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凤毛麟角感觉陡然轻松了不少。可是学车学了没几天，整日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的她们就发现学车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又怀念起了东尊大酒店里时时刻刻开着空调，没有风吹日晒的环境。
“我感觉自己要中暑了。”方岳璇把自己罩在防晒衣里，摇着扇子，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这里是科目二的练习场地。没上车的学员们坐在场地边缘一个类似于自行车棚的绿色塑料棚底下，这里晒不到太阳，但温度跟外面没多大差别。
“心静自然凉。再说你为啥忘了带水呢？出门前我可是提醒过你了。”陈悦然在旁边淡定地说。
方岳璇向她投过去一个充满哀怨的眼神：她自从有了漱玉，抵御暑热的能力就比常人强了好几个档次。
陈悦然感受到她的眼神，无辜地眨眨眼睛说：“看我干嘛，我可不能在这里帮你降温，给你水你还不喝。”
如果可以的话她非常愿意帮助方岳璇，但是在这人挤人的地方使用能力无异于自找麻烦，方岳璇也不愿意喝她保温杯里泡着红枣的热水。
方岳璇无奈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明明有金手指却不能使用的恼人现实。
“给你。”头顶响起一个懒洋洋，磁性十足的男声。
一瓶冰镇汽水出现在方岳璇眼前，她抬起头，看见了王锐，后者拿着汽水的胳膊以T恤袖子的边缘为界线，被毒辣的阳光晒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
“练完了？臭小子总算知道来孝敬姐了。”方岳璇眼睛一亮，把扇子丢在一边，伸手去接那瓶汽水。
王锐上车前发现方岳璇没带水，于是练完之后一下车就顶着烈日跑去买冷饮，现在听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气得翻了个白眼，迅速把手收回去，让她接了个空。
“逗你玩呢，不给！”
“嘿，长能耐了你！”
方岳璇先前被热得蔫了吧唧的那副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跳起来要从王锐手里抢过那瓶汽水，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缠斗，像在跳某种奇怪的双人舞，引来了其他学员们看猴戏一样的眼神。
陈悦然低下头在手机上和郑潇聊天，假装不认识旁边这俩活宝。
“王锐！你有点人样行不行！让你来学车的，又不是让你来丢人的！”随着一声清脆的断喝，王钰闪亮登场。
她刚从教练车里出来就看见自家亲哥和方岳璇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起了猴戏，本来就热得要命，看到这幅景象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冲过来就要拽王锐的耳朵。
王锐灵活地躲开了她和方岳璇的双重夹击，全身而退，蹿到塑料棚外面热浪滚滚的大太阳地里对着她们挑衅：“有本事就过来啊！”
虽然他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战术，但是方岳璇又热又渴，还和他闹腾了一阵，此时打死都不愿意去外面晒着，所以对峙两秒后方岳璇服软了。
“哥，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一瓶喝的吧。”事实上她比王锐大了几个月。
“这还差不多。”王锐满意地点点头，“你早这样说不就行了吗？何必当初呢。”
他走到塑料棚底下，把冷饮分给王钰和方岳璇。王钰吐槽了一句“幼稚”就拿着冰棍儿坐到一边去了，方岳璇拧开汽水瓶盖，被呲出来的泡沫淋了一身，但也没怎么在意，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半瓶，舒服地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气。
王锐象征性地问陈悦然要不要，陈悦然大姨妈来了不能吃，就找了个理由婉拒了他的好意，其实王锐看她大热天还喝冒着热气的红枣水就已经心知肚明了，毕竟是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妹一起长大的男人。
这对龙凤胎兄妹面相有五分相似，丹凤眼、尖下巴和冷白皮如出一辙。哥哥王锐个性十足，天马行空，处事风格十分跳脱，从小就是个皮猴儿般的人物；妹妹王钰小时候古灵精怪，活泼好动，但长大后明显变得沉稳务实了许多。他们和凤毛麟角是小时候的玩伴，也是多年的老同学，关系铁得很。
王锐拿了个小板凳坐下，几口吞下一支雪糕，把雪糕棍一扔，对凤毛麟角说：“你们有没有出去旅游的打算？”
“有啊。”
“最近太热了，我和王钰打算下周去东北玩，就我们俩，不带家长，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王锐和王钰兄妹俩的父母很喜欢旅游，每年都要出去旅游至少三次，偶尔会带上他们，但是大部分时候更愿意过二人世界，把孩子留在家里让他们上辅导班。现在这对难兄难妹成年了，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去旅游不带父母。
“这主意不错，”方岳璇表示同意，“我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
陈悦然犹豫了一下，之前她父母说了要带她毕业旅行，但是说实话跟同龄的朋友们一起旅游对她吸引力更大一些。
“去东北待多久？”她问道。
“大约一周吧。”
陈悦然心里开始盘算了：有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长白山，东北那里或许能找到不止一块龙脉碎片。
“不会耽误你们考试吗？”她看着三位有考试资格的成年人。
“不会，教练说了，这个月科目一预约不上，咱们只能先在这里练科目二，不会耽误我们考试，你九月份才成年，那就更不用着急了。”王钰迅速打消了陈悦然的疑虑，她似乎很希望陈悦然一起去，这样起码可以多一个正常人，免得她独自一人跟王锐和方岳璇这两个随时脱线的活宝待在一起。
“行，我也跟家里商量一下。”
于是这天练完车回家，陈悦然跟父母说了这件事，陈继明和徐海霞欣然同意，他俩工作都挺忙，陈继明前几天升职了，事务接踵而来，徐海霞则是还没放假。反正陈悦然再过几个月才能考试，练车也不差这一个星期，跟那三位知根知底的发小一起出去旅游没什么不放心的，还能联络感情。
第二天，四个人在练习场地边凑到一起。王钰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有她做的旅游计划。她粗略地介绍完大概的时间表，又接着说：“关于在哪里具体去哪些景点，我看了旅游攻略，和王锐商量了一下，商量出的结果主要有这些。”她把手机递给凤毛麟角，然后狠狠瞪了旁边打哈欠的王锐一眼，“王锐说我们可以灵活变通，不必严格按计划来，他甚至认为我们应该抽出时间去漠河玩一趟，所以这个计划仅供参考。”
她话音未落，方岳璇就一目十行看完了，说：“我同意，计划赶不上变化，王锐说的没毛病，而且列的景点有一些也不是那么值得去看。”
原本心不在焉的王锐听了这话冲她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并且露出一个谜之微笑。
“咱们还是尽量按照这个来吧，再去别的地方可能就不止一个星期了，到时候又要加不少钱，还未必能赶上飞机。”陈悦然逐字看完这份计划之后说。
王钰找到了靠谱的同盟，瞬间有了底气：“是吧，火车飞机可不等人，没赶上就麻烦了，而且飞机票的价格不固定，今天的和明天的可能相差一倍还多呢！”
四个人分成了两派，双方各执己见，断断续续地争论，期间每个人都上车练了三次，直到教练喊解散才最终达成共识。
“行，那就各退一步，坐火车坐飞机的时间不能改，在每个地方去的景点可以随机应变。”王钰清了清嗓子，下了这么个结论。
其他三人表示赞同。王钰把写着计划的备忘录在手机上发送给凤毛麟角，之后四个人各回各家，决定从今天开始着手准备这一次值得纪念的旅行。
在路上，陈悦然决定到家后向星影汇报这次与收集龙脉碎片有关的行程，于是方岳璇跟她一起去了她家。
家里没人，陈悦然放心大胆地召唤了星影。星影出现在她家客厅里，比上次她们见到他又帅气了几分，似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让他看上去容光焕发。
他听完凤毛麟角的话，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赞许地说：“不错，从成为龙脉祭司到现在只过了一个月，就可以去收集龙脉碎片了，这个时代果然有以前比不了的优势。”
“以前的龙脉祭司要多久才可以收集龙脉碎片？”陈悦然问他。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在实战中使用巫术，对付邪祟是龙脉祭司必不可少的历练，也是提升法力最高效的途径。然而大部分龙脉祭司主动出去找邪祟练手都找不到几个厉害的，自己练习法术又不可能提高得太快，而且他们身边也没有像凰羽小姐这样能共同进步的同僚，不得不说你确实很幸运。”
“给同僚发工资吗？”方岳璇听了这话，充满嘚瑟地露齿一笑，随口问道。
祝董神秘一笑：“当然，你们这次出行，我是一定要给予资金支持的。”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银行卡。
“每张卡里五十万，密码是卡号的五到十位，钱不够了再问我要，下次你们出去收集龙脉碎片也一样，钱还是会打到这两张卡上。”
凤毛麟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俩平均活了十八年零两个月，第一次能够自由支配这么多钱。
星影交待完注意事项，化作一道银光离开之后，方岳璇颤抖着伸出手，用力掐了一把陈悦然的手臂。
“哎哟，你干啥！”陈悦然毫无防备的吃痛，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地甩手打了她屁股一下。
“啊！”方岳璇也疼得浑身一激灵，“看来咱俩都挺疼的，我不是在做梦。”
陈悦然没好气地问：“难道这两张银行卡让你失去了真实感？是不是他拿钞票呼你脸上你才不会当自己是在做梦？”
“那倒不至于……天哪，这可是五十万啊！真是的！你看我这点儿出息，咱俩加起来才一百万我就激动成这样怎么能行！”方岳璇一边激动万分地摇晃着陈悦然的肩膀，一边欣喜若狂地盯着桌上的银行卡。
陈悦然无奈地翻着白眼：“……这位姐姐，你是怎么做到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动作完全相反的呢？”
几天之后的清晨，凤毛麟角在小区门口汇合，王锐王钰的爸爸王浩开车过来接上她们，送这四个半大孩子去机场，路上少不了叮嘱几句。下了车，他们跟王浩告别，在候机厅等了一阵，然后顺利过了安检，登上飞机之后开始补觉。
明亮的阳光射入舷窗，陈悦然睁开眼睛。她看见飞机在光怪陆离的云海之上航行，偶然会经过一两片奇形怪状的云，蔚蓝的天空和太阳照耀下的地面看上去隔得很远，却又让她有种触手可及的错觉。前排传来王锐和王钰小声拌嘴的声音，旁边座位上的方岳璇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睫毛微微翕动，在睡梦中均匀而绵长地呼吸着。
她不知怎的忽然心情大好，似乎那没有云层遮挡的阳光长驱直入地照进了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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