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清心咒此刻都无用。
他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位青年，轻易拿出了半步通元的气旋与地阶功法。
他做到如今这般地步，二十有四，已然是纵横整个林州年轻一辈的存在。
而对方，还未满二十，更骇人的是，他上月还于明心山巅出过手救过对方。
不过一月便达到了如今水平，这青年前些天还不算知名，最多算是镇妖司眼中的可塑之才。
那林州地界，像对方这般的角色又有多少？墨子渊原先以为他是异类，是最独特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酸，太酸了。”墨子渊轻叹一声。
“酸就对了。”江桐没有否认，认真的回答对方。
闻言墨子渊楞了楞，忍着心中的酸楚，开始诉说：
“小生不知何时端起了架子，如今却是难以放下。”
“以往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但随着修为长进，地位高涨。”
“百姓称我为仙师，同僚称我为墨道长，将军称我为天才，镇妖司至锐之剑。”
“我可朝游北海暮苍梧，追星赶月，但修为越高，越觉得与原先相识之人，说起话来生分。”
“哦。”见对方话罢，江桐淡然应答。
这病不算难治，说到底还是道心不够稳固。
老觉着自己是天才，说话前都要顾虑三分，斟酌用词，哪那么多戏？
江湖上总有狡诈恶徒或是邪修蛊惑人心，称这修仙怎样能把凡人当同类？
毛孔如喷粪，器官如枯槁，呼气如死鼠，四肢如木偶……
他不敢说对方是否听到这般言论，但想必或许受到一定影响。
但他也算是大心脏，道心这东西，有时就是需要他人敲打一二。
“你的意思是……因为自己过于天才，端着架子放不下，顾虑他人眼光，导致现在没了朋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思虑过后，江桐吐出这番锋芒话语。
“……”墨子渊瞪大了眼睛，脸庞凝固。
一番思索过后，重新恢复了那般平静的眼眸，只不过此时脸上的愁绪荡然无存，甚至多了些平和。
“师弟一言，如醍醐灌顶，绝世名医怕也是不过如此，小生明白了，再次谢过。”
“如此就好。”江桐微微颔首。
……
不过片刻，萧长风端着茶盘徐徐走来，但瞧见石桌少了一位身影，不由诧异：
“墨道长呢？”
江桐闻言，神色有些复杂感叹一声。
“他说有些感悟，趁热打铁要闭关。”
经由他一番治疗后，可谓是药到病除，颇见成效。
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有些感慨罢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如此天才，修个地阶武学竟只用半年不到的，夸张些甚至一个月。哪有这般道理？
“这般天才就是不一样，泡个茶的功夫，竟就有了感悟。”萧长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感慨道。
“不知对方能在元池中汲取多少，若是能凝聚阴丹，咱们镇妖司也算是有了一位千年不遇之才了。”
“……”话音刚落，他眉头忽然渐渐蹙起，墨子渊久不于这处别院居住，历次拜访也没有这般情况。
思绪间，他将目光投向了坐于石墩的青年，眼中惊色大现。
他泡茶不足五分钟的功夫，最多十几句话的功夫，墨子渊竟是有些感悟？
能让这方天才有所感悟的，那又会是何等的天资？
他面色微变，目光里隐藏着浓郁震撼。
……
江桐支走对方，注视着手中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墨子渊颇为飘逸字迹，不过还是能看懂的……
【绝天手】[地阶下品]（炉火纯青）
盯着浮现于半空的字眼，“残卷”二字荡然无存，他陷入沉思……
临走之余，不过瞥了一眼原本，竟还能将绝天手完善了？
原先是仅有“撕天篇”，后半部分不知所踪。
但对方竟是粗暴的将“撕天篇”又完善了三式，修炼方式大差不差，但威势远超以往。
问其原因，对方更是以一副奇怪的口吻解释道：
“比起凭空推测，小生还是认为将原有篇章推演至极比较稳妥，师弟为何会问这番问题？补全武学于你我二人而言绝非难事。”
“……”江桐只能不动声色的点头，他能说什么？
欲要灌输生机于其中时……沉重的脚步声钻入耳畔。
朝正门方向望去，一位披着云纹衫的中年莽汉走了进来，目露精光，古铜肤色颇为显眼。
“古老哥所来何事？”见到来人，萧长风显然认得，抬头问好。
古宏生大大咧咧的拉过石墩，坐了上去：“等人，你们元老大何时回来？”
闻言，萧长风眨了眨眼，答道：“或许还要些日子，你们三纹校尉乃是除妖主力，很难有清闲功夫。”
话音落下，古宏生眼中闪过几分困惑，但他没考虑那么多：“嘿，沈将军分明对我说他回来了，难得意向相同，竟是没赶上，无妨，我等些日子便可。”
“我近日才回林州，正巧从偏将口中探到了些陈将军的口谕，那仪心城镇守游将反叛，这才让元兄弟赶去救场。”
“据传还有阴丹大妖，不知真假，但想必定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斗！”
言语间两颗硕大眼眸现出几分激动之色，元大垣身为老牌校尉，镇妖司中佳名远扬，几乎无人不知。
闻言，江桐愣了愣，酣畅淋漓？倒也没有吧，不是一个昼夜的功夫解决了？
“还好，其实也算不得多么困难。”
话音落下，古宏生脑袋骤然盯向江桐，瞧着对方这副白净模样，腰间的两道云纹颇为显然，又是副生面孔，哪里是斩妖的好手？
况且，哪有不知原委便开口的道理：他言语不由轻蔑几分：
“嗯……？这位兄弟颇为面生，是后来加入者？”
见对方点了点头，古宏生心中冷笑，全中！
对方赫然是新加入者，想切入这个话题，拉近校尉之间关系。
但此事事关重大，对方一言这不是打了元大垣的脸？
“你区区筑气境的修为，可要管住这张嘴，而三纹校尉元大垣的事，他都未曾说话，你也敢做定夺？”
“哪有不曾了解事情，就敢高谈阔论的？我可是打听过，仪心城仅派去了两位一纹校尉，一位两纹校尉。”
“虽一纹的不识得，但正巧二纹的孙兄弟我也认识，不知你这位两纹校尉，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闻言，萧长风闻到一股颇为明显的火药味，若是不尽快解释，怕是又是一场争端。
“古老哥，你有所误会，此事乃是……”
但话未说尽便被对方打断，古宏生大手一挥，示意他不必插手：
“萧子你别说话，我名为古宏生，为镇妖司斩妖足足二百七十年，才换得这三道云纹。”
“我等又哪个不是从血海中搏杀出来的？你这后生年轻的很，怎么如此不知规矩？”
江桐平静看去，但眼中隐隐闪过不易察觉的不耐：
“这位古兄弟，其一，仪心城我有……”
话未说尽便又是刺激到了古宏生，迅速站起一声暴喝：
“你有什么你有？目中无人，给我站起来！你这般子弟我见过太多，混资历混功法，等包袱沉的装不下时，最后鞠个躬退了司，全让你神气完了！”
“……”江桐目光紧紧锁定着对方，手掌微微攥起。
分明是对方信息不全的误会，但连话都不让他讲完，到底是谁目中无人？又是谁不懂规矩？
手掌拂于写有绝天手后篇的纸张上——
唤出面板生机如泄洪般骤然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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