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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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者:

dlleve

    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鸟,但蜷曲在树上时,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都被雪花所覆盖,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和身边的雪融为了一体,叫人无法分辨出他究竟是藏在树后,还是埋在雪下。

    等他将要冲撞到那皂衣人时,却忽然展开身形,顿在空中,长出了两条腿,稳稳的站在了雪地上,仔细一看,原来竟是一个人。

    这人穿着厚重的羽裘,雪花就好像是从他的皮肤里长出来的一般,就算是他的耳朵下,甚至是脖子周围都覆满了雪花,他的脸上除了睁开的眼睛外,就再也找不出一处本该有的其他东西。

    这等模样的一个人出现在那皂衣人身边,那皂衣人非但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反而开口令道:“跟着他,要他活着,一旦有公主的消息,立刻回来向我汇报。”

    那人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双脚在雪地里迈出两步,接着凌空一翻身,将四肢收缩起来,又化作一个巨鸟的模样,向着傩虔今离去的方向箭射而去。

    空中的雪花被弹飞数丈之外,眨眼之间那怪人已消失不见,雪花甚至还来不及落下,身后那皂衣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道:“飞雪半点溅月红,云光一抹又华重,此二人当真如此之厉害?…”

    那皂衣人站在原地神思游弋,忽然转身又向聚星楼折回而去。

    聚星楼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但无论是怎样的人,只要一踏进聚星楼的门槛,坐在最外面桌子上的人总是能第一个看见。

    聚星楼外的雪已经停下,乌月下的天空却似乎更加清寒,仿佛即刻就会迎来一场大雪。

    聚星楼里一片祥和,这里距离遥远的育富国隔山跨海,公主失踪的事这些普通的老百姓绝不会知道,他们关心的是这里酒菜的味道,这里的老板娘为何偏偏今日不在,她去哪里的呢?

    那皂衣人一进到聚星楼,坐在门旁一桌上的人便看到了他。

    “阁下去而复返,莫非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桌上的酒已被他喝干,他捏着手中的折扇,不快不慢的说道。

    那皂衣人不慌不忙的回到桌边,顺势坐在了他对面,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已然空荡荡,又放下,抬起笑眼看向了他,道:

    “在下有一位朋友,丢失了一样东西,不知阁下看见与否?”

    那人笑道:“什么东西,且说来听听。”

    那皂衣人继续道:“传闻江湖中曾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巨盗,轻功之高,剑术之强,放眼如今的整个武林,也是叫人望尘莫及,但最令人怪惜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诡秘的个性,此人既不劫富也不济贫,更不打家劫舍,但只要听说哪里有人宣称自己的本事如何之强,自己的地方如何之安全,他便必定要去会一会,要去闯一闯,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他对此却不屑一顾,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因到目前为止他还未曾败过,江湖人送外号青山素士。”

    那人听完这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一段话后悠然道:“这和阁下丢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那皂衣者笑到:“我那朋友偶然间捡到一本秘笈,这本秘笈想必阁下也有耳闻,名为《梅落三分雨夜决》。”

    那人听到“梅落三分雨夜决”这几个字时,虽然表面依旧风轻云淡,但眉目间却显露出一丝动容,不过刹那便又消失不见。

    “《梅落三分雨夜决》乃武林第一剑客乘伍乐的毕生所学,如能得此秘笈,则可天下无敌!”那人抚摸着手中折扇,淡淡道。

    “正是如此,我那朋友若是有此秘笈,或可与那巨盗一争高下,挫挫他的傲气。”那皂衣人慨然道。

    “三十年前剑客乘伍乐忽然退出江湖,连同他的宝剑梅雨花也一并消失,这三十年里没有一人曾见过他,他是生是死尚且不知,你那《梅落三分雨夜决》是从何而来?”那人忽然发问道。

    那皂衣人想了想道:“我那朋友是在梅李湖中偶然获得的。”

    “梅李湖?我倒从未听过这个地方。”那人皱眉道。

    “可惜可惜…”皂衣人摇头叹道。

    “可惜什么?”那人追问道。

    “可惜阁下并未瞧见那本秘笈,若是让那巨盗知道那本秘笈遗落与此,想必他定会来搅和搅和。”那皂衣人故意顿了顿,又接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知即是不知,不知即是知,阁下既然已知,又何必再问。”那人淡淡道。

    那皂衣人释然道:“我猜得果然没错,阁下果然是为了那本秘笈而来,这世上若还有一样东西能被青山素士瞧得上的话,那就必定是《梅落三分雨夜决》。”

    “《梅落三分雨夜决》已失踪三十余年,阁下还能记得如此清楚,也算了不起!”青山素士淡淡道。

    那皂衣人却将话锋一转道:“过奖,但在下对此并无兴趣,若无他事,就此别过。”说完又高喊道:“小二,这位爷的酒食费我包了,再拿酒来。”从怀中摸出五锭银子,丢给应声而来的小二,道了声“告辞”便又离开了聚星楼。

    店小二端来一壶酒,那青山素士自斟自酌,并无他话,只是静静的品着酒。

    聚星楼的后方有一座小山,山上树木的枝头都已覆满了一层浅浅的雪,山里的雪要比山外的雪更加清冷,也更加落寞。

    那皂衣人走到山脚的一颗老树下,站在月影之中,竟自言自语道:“《梅落三分雨夜决》难道已在此地出现?乘伍乐难道已经重出江湖?这些是否和公主的失踪有关?

    原来方才他为了证实青山素士的身份,便捏造了一个本无的朋友,果然竟让他误打误撞勾出了《梅落三分雨夜决》。

    月光透过乌云照亮了整片大地,但在这片山林之下,却没有半寸月光。

    “青山素士布儒辞,相传数十年前他就曾自断宝剑,只因这世上已无一人值得他出手。”一个声音自那皂衣人身后的黑暗中传来,飘渺虚无,空灵而诡异,犹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

    “难道你有意与他一试高下?”那皂衣人疑问道,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

    “一个目空一切的青山素士,一个老谋深算的大内总领,这二人孰强孰弱,我倒迫不及待的想见识见识。”那来自黑暗之中的声音戏谑道。

    原来这皂衣人便是大内总领如归如归。

    如归如归接道:“我让你来是协助我查询公主的下落,不是来和我斗嘴的,吾皇授密旨令我来访查公主下落,我岂能辜负皇上的用心良苦。”

    如归如归搬出皇上二字来,那幽暗的声音便正肃道:“青山素士现身于此,必定是为了乘伍乐,在他的眼里,也只有乘伍乐才配得上是他的对手,乘伍乐在这时出现,与公主的失踪绝非偶然,这其中必定有一段缘故。”

    “他是如何得知乘伍乐的消讯的呢…”如归如归虽位居于朝堂之上,但江湖上的任何大事他都从未错过,如果乘伍乐重现江湖,他必然会收到风声,那么青山素士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何他未收到?

    正当他思索未果时,忽然不远处一株老树上的积雪被风扬起,顺着风势向着这边吹来,转头望去,只见自阴暗的枝桠上正落下几块积雪,这几块积雪落下的着实诡异。

    如归如归抬手一挥,带出一阵罡风,携裹着翻涌的积雪向着那片枝桠虎啸而去,霎时“嘭”的一声,积雪被炸飞爆裂四射,一个人影从层层雪瀑中飞身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凌空一个翻身,踩着积雪掠向远方。

    有人躲在树上偷听!

    这人是谁呢?

    如归如归并未去追,在那道人影飞现之时,一股劲风已自他脚下盘旋而起,卷起地上的片片飞雪,如流矢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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