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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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者:

dlleve

    风声悲鸣呜嚎,白雪苍茫无垠,飞雪哗哗直下,天地间充斥着无尽的荒凉与寂寞。

    这一夜,普奂生睡的格外香甜,棚中的马儿似乎也格外安静,好像并不忍心搅扰这位疲惫的不速之客。

    第二天的时候,雪已经停止,四处都堆积着冰雪,清冷的天空仿佛变得更加辽阔,也更加萧瑟。

    村庄里的村民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不得不起床,紧接着会带上前一天从山上打到的猎物去不远处的草羊镇售卖,有麋鹿,雪狐,短尾兔…这些都是上好的下酒菜,聚星楼里的那些人,几乎没有不爱吃的。

    一户人家里的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也早早醒来,被父母叫去赶马的时候发现了睡在马草里的普奂生,他连忙丢下马儿一溜烟向着自己的父母奔去,普奂生直到这时才被惊醒。

    男主人手中紧握铁锹,女主人和那孩子则躲到他的身后,等普奂生清醒过来走出马棚时,那男主人开口颤巍巍问道:“你是谁,想要什么?”

    普奂生揉着眼,看着这一家三口,穿着打扮俱是雍容褪色的旧棉袄,饱含沧桑的脸上一双眼中充满了不安与惶恐,普奂生的唐突造访看来对他们平静的生活产生了非同小可的波澜。

    “晚辈普奂生,经人引荐到此特来寻巫龙人。”普奂生以礼答道。

    见普奂生并未口出恶言,且其穿着打扮也非强盗草莽模样,那男主人胆子似乎大了些,挥动着手中铁楸,斥道:“这里没有什么巫龙人,你快走!”

    普奂生先是一惊,以为自己认错了地方,难道那梅花叶下客所说的地方并非此处?可这方圆数十里就只有这一个村庄,而那梅花客更没有缘由哄骗自己,为什么说这里并没有巫龙人?

    普奂生毕竟涉世未深,不谙人情冷暖,就算巫龙人在此,人家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这对别人又有什么好处呢?或许甚至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所以无论如何,没有一定是最好的答案。

    但普奂生到此并非是为了要找巫龙人,而是为了从他口中问出或许能找到普梦柯的线索,因此就算这里没有巫龙人,他也绝不会轻易离开。

    “你认识巫龙人?”普奂生转问道。

    见普奂生动也未动,男主人又厉色道:“我不认识,你出不出来!?”

    见对方情绪激动,普奂生并不打算继续纠缠,他抬眼望四周一瞅,便看到了隔壁一户人家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随后出现,他伫立在门槛前悠闲的看着其他来往的村民。

    普奂生不免好奇,这里的其他村民都急匆匆的赶着马,担着货,生怕慢一步似的火急火燎的,而这个人为何一点急切的样子也没有?

    普奂生走出马棚,出了院门,站在侧畔暗暗瞧着那门槛上的中年人。

    那拿着铁楸的男主人在他走后慌忙插上屋门,竟然将已准备好的几只野山獐都弃在门外置之不理了。

    普奂生拾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几只还未成年的幼小野山獐,腿脚上的皮已被撕裂,细小的腿骨显而易见,骨质发黑发紫,显然是先被陷阱困住而后又被毒死的,这样的捕猎手法也只有不会任何武功的平民百姓还在使用,对于经验丰富的成年猎物来说,这种陷阱是可以轻易被识破的。

    普奂生的穿着脏旧,头发蓬乱,看来就完全像是本村的村民,于是他拾起山獐,向着隔壁的屋檐走去,他这一次不能直接去问巫龙人的下落,否则或许又会被拒之门外。

    那站在门前的中年男子,正悠闲的享受着清晨带来的曼妙气息,忽然眼皮之下出现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只见这人蓬头垢面,衣服上还有一些马草,手中拎着两獐子,神色萎靡,像是没有睡好似的,他走上前来,迷路一般的小心问道:“请问这位庄主,这里是老李家吗?”

    这人正是普奂生,他已变得聪明,懂得了如何循序渐进的去说话。

    那站在门槛上的人上下打量了普奂生一番,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普奂生与别的村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于是他热心的回应道:“不是,老李家在前面,这里是我家。”

    说完指向对面一座大门紧闭的院子,普奂生顺着他的手望去,欣慰道:“哦,原来在这里,我险些弄岔了…谢谢这位庄主,您就是老李口中常说的老王吧?”

    普奂生只是胡乱蒙了一个姓氏,这里竟果然有一个姓李的,在百家姓中,李姓出现的位置最靠前,因此这里有一户姓李也不足为怪。

    那站在门槛上的人听到老王二字,便指着另一户笑道:“不对,老王家在哪边,你是老李家什么人?”

    普奂生随即说道:“我是镇上刘老爷家的门童,我们老爷叫我给老李家送点东西。”说完提了提手中的獐子,向那门槛上的人展示着,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那人看了看普奂生手中的东西,好奇道:“这不是山上打的獐子吗,送他这个干嘛?”

    于是普奂生就解释道:“我们老爷前些天得了一种怪病,一到夜里就会发作,叫人疼痛难忍彻夜难眠,后来老李去送了一次货后,我们老爷的病就好了,因此我们老爷为了答谢老李,边让我送了这些来。”

    那人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老李还会治病?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老爷得的什么怪病?”

    普奂生想了想说:“老爷的病我们怎敢打听?只是听老李说他们这里有个巫龙人也曾得过类似的病…”

    听到巫龙人三个字,那站在门槛上本来风轻云淡的人忽然变得有些紧张,一步退到门后,关上半边门,招手道:“进来,快进来!”

    普华生虽然对这突然的变化疑惑不解,但还是听从他的意思一脚跨了进去。

    那人立刻关上门,沉声正肃道:“从你一开始出现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装作和老李很熟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实告诉你,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李!”

    原来这人早已看破了普奂生,但他并未立即揭穿普奂生,只是为了看一看普奂生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普奂生见被拆穿便也不装了,直言道:“在下并无恶意,到此来只为寻找巫龙人打听一样事情。”

    那人又打量着普奂生,目光凛冽:“你可知巫龙人是什么人?”

    经过两次番波折后,普奂生似乎明白了这里的人惧怕的并不是他,而是那巫龙人。

    那巫龙人究竟是什么人,从山中那梅花客口中得知他应当是一个最宅心仁厚之人,为何这里的人似乎很不愿意提及这个人呢?

    普奂生摇头,那人见状说道:“那山中有一窝盗贼,常来村里打家劫舍,为首的正是那巫龙人。”

    普奂生听罢吃惊不已,忙将自己昨日如何偶遇那梅花客,那梅花客如何指引他到此等事一一说俱。

    “我在此居住十年,还从未见过你所说的梅花客,但他口中所说的巫龙人却是极大恶之人。你若不信,请跟我来。”

    那人说完,竟打开屋门,向着另一户人家走去,这一户有两层之高,正是昨夜普奂生隔着窗户瞧见里面有人的一户。

    那人进门便高喊道:“老张,老张…”

    只见一白发老者从里快步迎出,此人须发已全白,步履稳健但却睡眼惺忪,想必昨夜并未睡足。

    “原来是老陈,有何事?”老张问道,打量着后面的普奂生,“这位少年看起来不像是本村的人。”

    老陈说道:“老张,你是这个村里活的最久的,村里的什么事你比谁都要知道,我问你,那山上有个梅花客你可知道?”

    老张本名张世位,不仅年岁最长,在这里住的最久,知道的事也最多,说出的话也最可信。

    但老张却一时语塞,搞不明白老陈为何突然这样问,老陈又转向普奂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是要来找你那失踪的妹妹吗?”又对普奂生介绍起老张来,“这是老张,本村最德高望重之人,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绝对的相信他。”

    老张笑道:“老朽不过是活的比别人久一点而已,至于梅花客,老夫好像并未听说过。”

    普奂生问道:“这里是否有巫龙人?”

    老张听到巫龙人三个字,脸色一变,问道:“巫龙人无恶不作,是本村的公敌,若要我知道巫龙人在哪里,我就是赌上这条老命也定要和他拼一拼。”

    原来巫龙人真如老陈所言,就是山上的一伙人人得而诛之的盗匪,那么那梅花叶下风尘客为何要说巫龙人宅心仁厚,为何要将普奂生哄到这里来?

    普奂生觉得匪夷所思,那梅花客又是何人呢?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梅花客这个人。

    老张接着又问道:“你那妹妹是何模样,为何不说来看看?”

    既然没有那巫龙人,普奂生寻找普梦柯的一条路便断了,但这些村民或许可以帮助自己,于是普奂生从怀中摸出一张画像,正是那公主的画像,模样和他的妹妹普梦柯并二异,递给老张:“这就是我的妹妹普梦柯,您可曾见过?”

    老张打开画像,看着上面描绘着的栩栩如生的女子,不免心神荡漾,竟一时呆住了。

    老陈也凑头过去瞅了瞅,叹道:“这等模样的女子,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老张回过神来,应和道:“是啊,这里并没有这样的女子。”将画像还给普奂生又道,“少侠不远千里寻妹到此,实在令人钦佩,不知可有落脚的去处?如不嫌弃,可先在此住下,本村村民有常外出的,或许可以为少侠打听一二。”

    普奂生衣服上还留有昨夜的马草,虽然昨夜他睡的很足,但寒冷的天气又岂是马草所能抵御得住的,在这样严寒的冬天,有一个落脚点总归是好的。

    普奂生收下画像,在老张的安排下住进了他家的一间侧房里。

    这个村庄虽然并不富裕,但每一户人家的房子都建造的特别大,普奂生住进的老张家,共有两层,一层中有五间客房,一个大厅,一个大院和三间杂房,二层是空的,老张主要用来存储一些过季用品,普奂生并未去瞧过。

    老张和自己的儿子住在一起,他还有个孙子,过了这个冬天便刚好满五岁,祖孙三人住在一起,却不见有任何女主人,普奂生有些好奇,但也并不愿多问。

    傍晚的时候,雪又开始下起来,普奂生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山林,久久难以入睡。

    雪花从窗外飞进来,扑到他脸上,冰冷刺骨,他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静静的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发愣。

    远处的山林一片漆黑,飞雪散漫而慵懒,整个世界如同墓穴般安静的诡异,在那片山林中、隐藏在黑夜之下的世界,或许正上演着一出惨无人道的灭绝阴谋。

    忽然有几只飞鸟窜入了普奂生的视线,扇动着翅膀将空中安静缠绵的飞雪搅乱一通,最后向着远边的黑暗消失而去。

    整个天地都充斥着黑暗,这几只飞鸟像是要逃离这黑暗似的,拼命地舞动着翅膀一刻也不停歇,它们要去哪里呢?这又是几只怎样的飞鸟,难道它们不知道无论它们飞去哪里,都逃不过这漫长的黑夜。

    夜深的时候,老张从屋里出来,轻轻的关上门,将披在身上的长袍掩了掩,蹑手蹑脚的快速穿过院子,像是生怕惊动到别人似的,来到屋后的一处茅房,茅房里的风要比外面的更加寒冷,更加冰凉,他快速脱掉裤子,解决完后又立马穿上裤子,出了茅房,他便没有开始时那样急切了,慢悠悠地开始原路折回。

    在经过普奂生所在的屋子时,他有意无意的朝里面瞧了一眼,发现屋里的灯已熄灭,借着微弱的月光,普奂生面朝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熟睡过去。

    老张回到屋内,关上门,吹灭烛火,但却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站在窗后的黑暗里观察着窗外的动静。

    窗外的院子里雪花摇落而下,地面上已覆满了一层层轻盈的积雪,月光洒在上面,就好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闪动着涟漪,荡人心魂。

    见外面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老张才悄悄打开房门,径直登上二楼,走向最靠里的一个小房间,进到里面,又将房门轻轻反锁。

    这是一个不大的卧室,里面没有任何窗户,四面的墙上点着几盏长明灯,房屋的中间摆着一张床,被用深红的床帐围掩着,暗黄的烛光使整个房间的氛围显得十分诡异。

    老张轻轻沿着床沿坐下,伸手掀开帘子,只见床上正安静的躺着一个女人,像是正在酣睡。

    老张仔细的端详着这个人的模样,想起白天普奂生拿出来的那张人物画像,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不完全就是同一个人吗?这不就是普奂生要找的妹妹普梦柯吗?普奂生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难道他口中的梅花客早已发现了普梦柯的存在?

    那么普梦珂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她和老张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忽然屋里飘进几片落叶,上面带着残雪,显然是刚从外面飞入的。

    老张拾起地上的落叶,抬头看向屋顶,只见屋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孔洞里发出一阵阵扑棱声,随后一只信鸽应声而落。

    老张抓住信鸽,取下绑在它脚下的信筒,拿出信来,展开一开,只见信上有一人物画像和几行字。

    画像描画之人正是躺在床上的人,旁边几行字写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老张看罢将那画像裁剪出来,收在怀中,又拿起烛火,将剩余的燃烧无遗。

    给老张飞鸽传书的人是谁呢,那几行字传达着怎样的指示呢?

    老张又将床帘拉好,出了那扇小门,来到另一间卧室,这间卧室较大,家私齐全,左右各有一扇纸窗,老张在桌边坐下,伸手向桌底摸了摸,竟从桌底摸出一本书来。

    月光透过纸窗照在那本书上,老张打开那本书,翻到昨天未看完的地方,开始仔细认真的学习起来。

    原来这本书正是那武功秘籍《梅落三分雨夜决》。

    这本《梅落三分雨夜决》是如何出现在老张手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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