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抹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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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三过家门

作者:

宜森

    “三过家门而不入”意思是指传说夏禹专心致志于治水,在外十三年,三次路过自己的家门也不进去,最后终于治服了洪水。

    大禹治水的精神主要体现在公而忘私、民族至上、民为邦本、科学创新、严明法度、尊重自然、艰苦奋斗、以身为度的一种精神。而今天说的“三过家门”确非得已,事出有因。

    放学后,班里除了两个搞值日的同学外,就剩下文生仍呆呆地坐在原处,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家,因为他的不经意,或者说那个同学的“不长眼”,原本不该发生的事,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发生了,文生有些懊恼,甚至有些后悔,悔当初不该出手,要是老师能延长几分钟,或许能避开那场意外,甚至有些憎恨书桌仓存放的那些“该死”的石子,如果没有这些石子,他就不会惹祸,也就不会伤人,究竟是课间的无趣,还是课间生活的单一。总之,无论是哪种原因,就在课间那仅有的几分钟,文生用手中的飞石,打伤了一个同学的眼睛,本来实属无意,但事情发生了,又有谁能证明这是无意,文生明明瞄准的是那棵杨树,谁曾想,飞出的石子竟不偏不倚的击中同学的左眼,如果那个同学奔跑的速度或快或慢那么“一丢丢”,至少石子不会伤到他的眼睛,无数的设想,在现实面前,似乎显得“苍白无力”。文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唯一掌握的信息就是,那个受伤的同学和班长至今未归,至于严重程度,文生甚至不敢去想,呆坐在教室,心里惴惴不安,究竟是应该回家,还是去医院,文生心里没底,除了自责之外,便是迷茫,他不知道回家后将面临怎样的结果,挨打肯定在所难免,甚至还将面临一场“灾难”,至于能达到什么级别,文生真不敢往下去想,顷刻间,恐惧、忧伤、失落、无助涌上心头……。

    值日生打扫完卫生,便一个劲地催着文生回家,以便让他们锁门提早回家,没有人顾及文生此刻的心情。无奈之下,文生便背上书包,拖着“灌满铅”的双腿独自离开。路过家门,文生未敢进去,他担心那场“暴风雨”。就这样,在漫无目的情况下,文生顺着马路,一路向东,过了牧研所,站在专院对面,文生渴望能见到班长和那个受伤的同学,那怕是获取一点消息,等了好久,虽然进进出出,院门口始终未能看到他期盼的身影,提着饭盒的人,分不清是患者还是家属,都忙碌着,没有人注意马路对面这个背着书包,衣裳单薄的学生,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划过,文生感到双腿有点发酸,稍微活动了一下,便继续前行,卫校大门口聚集了许多学生,似乎在商议着晚餐,边说边笑,也没有留意身边的文生,一帮同学手搭着肩,成一字型从文生身旁挤了过去,毫无目标的他,机械式的便随着那帮学生进了卫校,穿过几排教室,在操场的柏树下,文生选择了一个土台,木然地坐了下来。操场上一帮同学正在“卖力”的踢着足球,不知道是谁用力过猛,还是足球忍受不了“疼痛”,那个足球竟越过边线,停留在他的脚下,文生不忍心去伤害它,起身弯腰,然后抱起,用力抛向过来捡球的那个“选手”。就这样,坐在场外的文生,静静地看着赛场的一举一动,从发球、传球、带球,一直到“射门”,他面无表情,只是眼睛一直跟随着足球的轨迹,在土台上静静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过错,有一方的对员在抢球中摔倒受伤,在没有替补球员的情况下,一个前锋对着文生在不停的招手,难道是?文生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哦,原来是让他补场,出于礼貌,文生顺手把书包挂在树上,便迎了上去,通过双方简短的介绍,文生大致认识了一下队友,至于相貌文生记得的不是太清,但文生对队友的服饰却记得格外清晰。一声哨响,双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作为中锋,文生很是卖力,无论是接球、传球还是拦球,基本上做到了“稳、准、狠”,不到半场,队友们相互之间已经变得默契,虽然队员不知道文生来自哪里,姓甚名谁,但文生是全场唯一一个穿布鞋的同学,一但文生控制了主动权,需要传球,队友便歇斯底里的喊着:“布鞋,传过来”,或许因为这个朴实的特点,更增加了文生与队友间的亲近感,中途,曾有队友提议文生与受伤的那位队员换鞋,可能是因为担心布鞋的精准度和跑速,但通过上半场的默契配合,队友们打消了这个念头,正所谓,“好刀不在背上”。

    上半场,双方以1:1持平,所有比赛的重心全部压到下半场,对于文生而言,他清楚的明白“替补”这个角色的重要性,同时,也为了不让队友失望,文生全身心的投入,即便是遇到双方争球,他总是跳的最高,也就是在那一刻,文生忘记了一切的不愉快,奔跑和汗水取代了一切,当下半场进行到38分钟的时候,原本以为文生会把脚下的足球转给离球门最近的队友时,文生一个漂亮的停球,接着便飞起一脚,那个足球带着风,扬着土,像一把“利剑”,紧贴着门框“长驱直入”,全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就连那群身穿“白大褂”的实习生也发出了阵阵喝彩,整场比赛也正是因为文生这“临门一脚”,将比分定格在2:1,最终,文生“替补”的临床医学系以绝对优势夺得本次比赛的冠军。当所有的参赛选手散到场外喝水时,文生已悄然退场,直到走到卫校门口,他才记起挂在树上的书包,慌忙调头,一个冲刺,便折返到操场,欣慰的是,书包仍旧孤零零的挂在那里,短时的快乐并未驱散他心头的“愁云”。当文生取下书包的那个瞬间,他一下愣住了,操场四周的路灯已经亮了,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站在房门外,文生听到屋里嘈杂的骂仗声,那是姐姐和一个妇女的声音,似乎在为孩子看病的事在争吵,吵声越来越大,引来好多人在门外议论着,评判着,没有人注意文生难看的表情,隐约还能听到那个被他打伤同学在屋里嘟囔的声音,姐姐始终以没找到弟弟为由,拒绝接受对方提出的各种要求,如果三方对质确系本人所为,姐姐答应赔付药费,并当面道歉,争吵声还在继续,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屋外的文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虽然他也想当着双方家长的面,说明原由,争取谅解,但听到双方互不相让的争吵声,文生还是选择悄悄的离开,但始终不知道去往何处,即便是己经到了家门口……。

    寂静的夜,除了马路两侧昏暗的路灯,便是小区的“万家灯火〞,文生根据平时掌握的信息,边走边问,总算在虹光厂家属院找到“张龙”的家,也就是那个被他打伤同学的住所,文生不知道,此时张龙的妈妈是否已经回家,即使他敲门进去,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们全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住在这个为数不多的“高楼大厦”,更多的是,如何去冷却这场已经激化的矛盾。踢球时被汗水浸透的衣裳此时变得异常冰冷,甚至有些刺骨,再加上饥饿,文生蜷缩在楼道的角落里,靠近窗的拐角处,垃圾通道的铁盖敞开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这或许就是楼房“该有”的味道。

    在经历了无数的思想斗争,文生还是鼓足勇气敲响了“张龙”家的房门,开门的是张龙,左眼包裹着沙布,对于文生的到来似乎很是吃惊,虽然不受欢迎,但他还是当着张龙全家人的面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一再表明,纯属意外,或许是出于同情,也或许是因为“儿子娃”敢做敢当的这种精神,张龙的父母竟然原谅了文生,但自走也没有提说去文生家里闹事的事。

    拖着疲惫的身体,文生在寒冷的大街上独自前行,不知是张龙的父母给了他勇气,还是老天对他的“眷顾”,文生几乎已忘却了饥饿,他明白,接下来,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至少不能再让父母为他担心,这应该算是一种担当,无论结果如何,但他仍选择了面对,而不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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