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晋也是饿得两眼昏花，再没力气跑那么远，找了一家面生的饭馆，可怜巴巴的坐在门口，等来一些残羹剩饭，简单垫了垫肚子，这才朝着南城东边儿的赌坊赶去。
不同于醉花楼在洛郡一家独大，洛郡的赌坊大小有着数十家，他可不知道老乞丐去哪一家了，只能逐个排查。
这赌坊不同于青楼，里面的打手听说可都是有命案在身。
因此石晋也不敢太过放肆，但如此一来，排查速度就大大放缓了。
直到傍晚，石晋也没找到老乞丐。
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却不得不捏鼻子认了。
等到明天，那一伙儿人恐怕早就离开洛郡了，这郡里的捕快可不会为了几两碎银，长途跋涉去把那伙人抓回来。
更何况那还是一伙儿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
垂头丧气的石晋刚回到破庙，尚未进门儿，就听见里面声音喧闹。
“臭要饭的，尽管耍老子，我给你个选择，要手还是要脚？”
“别，别别别别别。再缓缓，他指定出去要饭了，最多一个时辰肯定就回来了。你说就算把我给剁了，落不着钱不说，也弄你一身血污，是不是？”
“再等等就等到明天了，难不成我们俩在这儿陪你过夜？”
“诶诶诶…等等，你看，他不是回来啦？”
老乞丐在看见破庙外观望的石晋，顿时喜笑颜开，“好小子，快把你藏的钱拿出来，要不然你爷爷我只能先一步去见你死去的老爹了。”
石晋眼皮一跳，心中顿感不妙。
不过正当他准备转身逃跑，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已经堵在他的身后。
“怎么想跑？”黑脸大汉一副凶神恶煞，“小子，快把钱拿出来，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放我下来！”石晋被黑脸大汉拎了起来，挣扎无果道，“什么钱？我都不认识他！”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杂种！你爹死的早，你娘跟人跑了，老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活这么大，要不是为了给你挣钱娶媳妇儿，我也不会去赌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不等黑脸大汉说些什么，老乞丐便一顿输出。
不必多想。
必然是这老乞丐在赌场输了钱。
本就心中窝火，此刻无疑又火上加油。
但被黑脸大汉拎在半空，根本没有半点机会，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愤怒，解释道：“大叔，你别听这老混球儿说的。他是什么德性你在南城打听打听，就算他真的是我祖宗，你觉得他会把钱放我这儿吗？”
“我可不管这些，我要是拿不到钱，就得把他的手给剁下来。”黑脸大汉态度强硬道。
“那你把他的手剁下来了吧，要是不解气，你把他五肢剁下来，我都没问题。”石晋道。
“小子，你这还真见死不救啊！”
老乞丐骂骂咧咧，要不是被另一名壮汉抓住，多半会冲上来拳头招呼，“疼，疼疼疼疼，两位好汉你听我说，你把我碎尸万段，赌场的钱谁来还？这小子不忠不孝，你们尽管带走，拿去卖钱也能值个几两吧！”
石晋一听，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此刻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些乞丐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愿意住这城南破庙！
露宿街头顶多风吹雨淋，和老乞丐住一块儿，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杂种你不得好死！”石晋怒骂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把我卖了，就不怕官府查下来掉脑袋么？”
大晋律法。
拐卖是重罪。
轻则流放，重则车裂。
“这个还真不怕。”
黑脸大汉呲着牙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是他的孙子，拿来抵账理所应当。你若不是，这深更半夜的没事跑这儿，多半也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不论是哪种情况，官府都不会管的。”
“他欠你多少？”石晋问道。
“嘿嘿，看吧，我说他就有钱。”老乞丐顿时喜笑颜开，“这人你不逼一逼，都不知道他有多大潜力。”
“白银十两。”
“这么多？”
石晋也不免有些惊讶，老乞丐恶名在外，南城的赌坊可不会借钱给他，心中不由得揣测起来，这老东西估计去的不是南城的赌坊。“你先放我下来，你俩人高马大的，还怕我跑了不成？”
黑脸大汉犹豫了片刻，将庙门关上，这才把石晋放了下来。
“拿钱吧。”
“钱不在我这儿。”石晋道，见黑脸大汉朝自己靠近，从怀中取出那十几文。
黑脸大汉一把打掉石晋手中的铜钱，“那老不死的是欠我们十两白银，可不是十文。”
“大叔，你先看看这些铜板。”
黑脸大汉眉头一皱，从地上拾起两三枚铜板儿，却并没有发现异样。
“小崽子，你敢耍我？这铜钱有什么不一样？”
“大哥，你看仔细了，这不是越州的铜钱。”石晋连忙说道，“昨晚天元镖局的人途经此地，让我跑腿办事，说好会给我一些银钱，今天忙活了一天，就是为这点儿事儿。现在他们就在郡城歇息，等我回去交差。虽然可能没有十两那么多，但也不会少。就算你把我卖了，顶天儿能有多少？况且还担着风险。我和我爷爷相依为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我把钱拿回来，先还上一部分，剩下的你给我们一些时间，保证给你还上。”
黑脸大汉摸了摸手上的铜钱，见在铜钱背面写着“晋州官制”的字眼，虽然心中都有疑惑，但已经有几分相信了。
毕竟晋州和越州相隔上千里，若是一两枚铜钱，可这十几枚都是晋州的铜钱，多少还是有一些信服度的。
更何况还是鼎鼎大名的天元镖局。
“好汉，昨天我也在场，要不行我把孙子留这儿，我去一趟，等拿了钱再来赎他。”老乞丐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
石晋不动声色，心中恨不得此刻把老乞丐剁成八瓣。
“大叔，我爷爷这老混球儿什么德行你也看见了，昨天他根本不在，他跑醉花楼儿喝了一晚上花酒，要是不信，你先带着我爷爷去趟丽春院，看看是不是真的？”石晋开口道，“这时候也不早了，要是你俩信不过我，咱们一起去城里面，我带着你们去找天元镖局的人，不过他们让我办的事儿比较私密，你们在楼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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