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芸不说话。
“你尝尝，我帮你给钱副总安排人。”
唐芸干脆趴桌子上，可负担有些重，感觉不是脸趴，像是整个上半身搁那儿。“不用尝，眼泪就是咸的。”
“我让你尝糖，我妈喜欢买豆腐脑，加佐料的那种，小时候不喜欢吃，老是偷偷地在里面加糖。每次吃，就好像挨打后吃糖。”
唐芸打死不信一个新来的员工，别说人了，门都没认清，就能把事平了。可这家伙好心的吧？她借手臂擦了擦眼泪，把水果糖剥开，小心翼翼放进嘴里，薄荷味的，一阵清凉甜腻瞬间铺满口腔。
感觉好像是没那么苦了。
杨嚣靠在桌子边，半个屁股坐在桌上，痞气痞气的笑，“怎么样？没骗你吧？”
唐芸咽了咽甜甜的口水，又抿抿嘴，唇上带着一点湿湿的光泽，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嗯。”
她想起了正事，“我还要打电话。”
杨嚣替她合上电话本，“你就是把本子打烂，估计也完成不了。你完成不了钱副总交代的工作，是不是就不能带我在二总部转一转？你不带我熟悉，我就一直不能上岗。我不能上岗，我妈又得抽我，她一抽我就更不想上班，我不上班又得挨抽。”
唐芸呆呆的看着杨嚣，这么严重？是不是连地球转动速度也要被拖慢？不过一想到钱副总交代的事情还没着落，心情立马又不好了，却没有刚才那么严重。
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陈姐，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外勤的吴晓辉啊？钱副总等着带人出差。”唐芸声音很小，明显底气不足。
电话中女人的声音钻了出来，隔着话筒都撞进杨嚣耳朵里。“我不是把他电话给你了吗？你没打吗？我这边忙得很。”
唐芸“哦”字没说完，那边电话挂了。
再拨一个过去，“你是外勤的陈波吗？”
“我不是！”
嘟嘟嘟……
唐芸再拨……
“冯立死了，在给自己烧纸呢。”
嘟嘟嘟……
唐芸还想再打，慢慢眼眶又红了。
真是个憨包啊！杨嚣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看钱副总的的火气，二司大楼快烧穿了，大概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吧？
他动了帮帮憨包小姐姐的念头，绝不是因为她童颜可爱身材好，主要是人善良，善良的姑娘不应该受委屈。否则再哭起来，波涛汹涌啊！
可是，钱副总这个级别……自己正式上班第一天，就这么选择站队，真的好吗？
“霉童鞋，咱们二司的外勤在几楼？”还是让有爱心的哥哥踩着七彩祥云来帮你一把吧！
唐芸不知道杨嚣要干什么，嘴巴配合的说：“二楼最右边就是。”
杨嚣直勾勾的看着唐芸，直到把她看到不好意思。“咱们公司每个领导摇人外出都这么难吗？”
唐芸颤声道：“也不是，就只有……”她本来想说只有钱副总享受这种待遇，可有觉得这样不好，所以生生咽了回去。
“快十一点了，咱们第一天做同事，中午你请我吃饭吧？”
什么情况？吃食堂还有请客的？唐芸想了想，“你们是不是还没有领饭卡？”边说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饭卡，“杨嚣，我中午一般很少吃饭的，要不你刷我的卡，当是请你吃。”
杨嚣说：“那我要是替你把摇人的事情解决了，你中午是不是带我一起去吃？”
“啊？”唐芸的脸微微发红，“钱副总的事有点复杂，你刚来不懂，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杨嚣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我……”唐芸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曲项向天歌！”杨嚣吊儿郎当的接道。“我问你，是不是其他领导要人没毛病，每次只要钱副总要人，大家都在忙，要不是都请假，要不是电话打不通，再就是没人愿意去？”
唐芸瞪大眼睛。
“更离谱的是，是不是有的司机直接说自己死了！还一个月连死三次？”
“要么就是大姨妈来了，不方便？”
唐芸嘴巴也张大了，全中！“你怎么会知道？”现在每次钱副总交代工作任务，她就很头痛，有时候真的是比大姨妈还难受。几个月了，她解决不了的问题，杨嚣今天才到岗，能解决？
杨嚣眨了眨眼睛，我会的可多了。唐芸是很甜，可职场经验就很白菜了。问题是她的样子看上去还有一点点傻……
不过涉及到站队的问题……好像没办法，迟早的事，一个公司或团队，泥鳅一样的四不沾人
其实不太有市场。要想打开局面，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等我的好消息吧！”杨嚣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唐芸的小心脏抖了一下，看着杨嚣的背影发了会儿呆……他要去干什么？不会第一天上班就被开了吧？没有工资的。想叫住杨嚣，还没开口人已经走了。跟下去看看？却终于没有挪动脚。嘴里的甜味还在，好奇心更重了。
以杨嚣两世人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来看，每个人在家庭、社会、单位中都有自己的角色和定位，
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就像一台机器的零部件支撑了大小社会的正常运转。杨嚣算是在金实长大，对这个其实只有短短三十几年生命的庞然大物，多少比较了解。
怎么说呢？金实虽然经历过几次改组重生，但有些东西一直没变，就好像金实不姓金，也不
姓共，姓江，一直都是。他的初代目江虎婷据说快要退居二线，集团正处在一个新老交接尚不太明朗的分界线。
金实旗下大大小小子、分公司多少烙上了些创始人的印记，有点家天下的意思，跟某些群体很像，层级分明。好比一桌子人吃饭，你就算再不爽，能掀桌子的永远只有某一个，除非你在某一个的后面还站着另外一个某一个。
金实的福利是真的好，比很多国营大厂都好，还护犊子，所以金实的员工爱家，也护主。但从这方面看，江老板的企业文化搞得不错。
但凡事跟硬币一样，总有正反两面，巨无霸的长短软硬如同憨包小姐姐，很突出。
所以，杨嚣说替唐芸解决问题，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骗个色，他说能搞定，就一定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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