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实，外勤像是雇佣兵，供着的却都是大大小小的皇亲国戚。一般人真使唤不动、得罪不起。他们要想帮你成事可能很难，可要想搞你，那就分分钟了。
理论上，外勤是二司的，服务于整个二司，可老祖宗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什么？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于是，打游击的雇佣兵也把人分三六九等，这导致了有的领导屁股一抬，就有人送纸；有的领导，好比钱副总哪怕被焊死在厕所，喊破喉咙，最后估计只能自己风干。
至于原因，人情世故背后，归根结底一个“利”字，外勤出差图什么？图差旅费、图补贴呗，难道跟着钱副总出差就没有补贴吗？
杨嚣认为，答案是出差费是有的，但别的东西没有……
别的东西，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钱向东跟二司其他领导不对付，可能是二司领导的问题，但是外勤和他不对付，老钱至少占一半原因。
第二总部像是个小型社区，工业社区，娱乐、餐饮、休闲运动、澡堂子、宿舍、超市都有。杨嚣先到超市拿了一瓶绿茶，结账的时候问收银，“最好的烟是？”
“软中。”
“硬的多少钱一包？”
“四十五。”
“来一条。”
结了香烟钱，杨嚣又摸出十块钱付水钱，临走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撕发票。”
出了门，杨嚣拆了烟，两包揣兜里，其他的拿手上，然后就上了二楼。
二楼最右边办公室，里面乌烟瘴气，三四个人点着烟吹牛逼，要么看着报纸指点江山，要不就端着茶叶快溢出的水杯，操着联合国秘书长安南都操不上的心。
杨嚣站在门口，有人看了眼当是小透明，继续大声说：“沃日特么，老美又发生枪击案，死了二十多个！”
马上有人一脸义正言辞、大聪明的说：“人人玩枪，看谁不顺眼就是一梭子，能特么太平？活该狗日的遭殃，四处点火，烧到自己家里了吧？”
……
杨嚣叼着根烟站在门口就不进去，听着还挺有意思的，无论什么时候，单位最闲的那帮人跟出租车司机一样，永远最关心世界局势。
终于有人理门口那个站了几分钟的小伙子了，“你找谁？”
杨嚣吐出一口烟，“哪位是冯立先生？这里有点他的东西。”
先生？这货莫不是走错门了吧？
一个月死几回，可不是先生嘛！“刚有人打他电话，说他……”
一个比杨嚣大不了几岁的小平头站起来，脸色不大好。“你谁啊？”
杨嚣笑了笑，“送东西的。”
小平头来到门口，疑惑的问：“什么东西？”
杨嚣把烟塞他手里。
这个叫冯立的小平头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冯哥，马上喊个人出个差，回来的时候你们找两张一百块的住宿发票，到时候给你们报了。”
冯立愣了一下，“你是谁？不是……跟哪个领导出差？”
杨嚣看了眼他手里的中华，“哪个领导还重要吗？”
冯立想想大半条包中华加两百的发票，再加上一天百多的出差费，几百块到手了，管他是谁？这差能出。
“几点走？”
“越快越好。”
冯立扭头拿包，“老陈，咱们走一趟！我去车队调车。”
横矿，尤其是二司出差机会并不很多，尤其是出远差，平日里出门能在车队调车的，绝不打车，能躺着绝不坐下。
这就是金实突出的两点之一。
安排好人车，杨嚣回到三楼。
钱向东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中可以看到老钱正背对着门面窗站着，连背影似乎都写着“离老子远点，火大”。他时不时看看手表，不像是看时间，倒像是看今天这差到底能不能出？
杨嚣敲了敲门，先探进半个头。
钱向东扭头，“嗯？”
杨嚣这才走进办公室，“钱总，人和车都安排好了，就在楼下，马上就可以出发，我送你下去。”
钱向东还在愣神的时候，杨嚣已经帮他把一个小行李包拎上了。
回过神的钱向东赶紧动身。
一直把钱向东送上车。
坐进车里的钱向东放下玻璃，特地看了看杨嚣。“你是今天新到岗那个……？”
杨嚣点头一笑，“机控，杨嚣。钱总，一路顺风！冯哥陈哥，辛苦了，到了地方给内勤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冯立很客气，“放心吧，杨老弟！”
杨嚣朝着车离开的方向挥挥手，扭头上楼直接去了财务室。
张晃迎到门口，朝走廊外左右两边看了看，一把讲杨嚣拉进办公室，然后关上门。
杨嚣吓得差点脱口而出，“小晃姐，你好坏哦，我喜欢！”
张晃一副紧张的样子，“你送钱副总上车？”
杨嚣生怕她来硬的似的双手抱胸，“嗯。”
“钱副总要的人你安排的？”
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张晃的钱总加个副字，是不合常理的。在横矿，在二司内部，一般没有谁去刻意强调那个“副”字，这总那总是常态，尽管在整个不大的二司，真正称得上总的也就老大费思亮和带副字的钱向东。这说明什么？钱向东在二司的处境很尴尬啊！
杨嚣都已经猜到张晃想说什么了？于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小晃姐是不是想警告我，防火防盗防老钱，离他远一点？想说当心他被雷劈的时候误伤到我？还想提醒我这个超级无敌大帅嚣的弟弟，远离是非，有福就上，有祸快闪？”
张晃两眼一瞪，终于正色看了杨嚣一眼。
杨嚣仍旧笑着说：“你是不是还想说，还以为这小子就是长得帅一点，没想到脑瓜子还这么好使！”
“呸！”张晃笑着啐了一口，“臭美死你！”笑骂还是一样的笑骂，她对杨嚣的看法确实不一样了。原本只是觉得这小子油嘴滑舌的，眼睛还不老实，可这几句话一出口，她觉得杨嚣是有点东西的。
杨嚣当然也知道，和张晃这样的少妇打交道，除了舌头厉害之外，其他地方也要有长处，要不然怎么深入交流呢？
张晃的眼神有些涣散，不过立马回过神来。“总之，你还是离钱副总远一点，不要犯傻，在金实混，抖机灵、露屁股的事以后能少干就少干，水深着呢，不然以后方方面面有你受的。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当炮灰这种事，还是挺憋屈的。”
杨嚣笑着问：“水有多深？”炮灰？老子只会当炮手！
张晃一个白眼甩过去，“自己摸索。”
杨嚣悠悠道：“我倒是想啊……咦？”说时靠近张晃一点点，“小晃姐今天没化妆？”
“嗯？”张晃不知道这家伙唱的哪一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化啊，怎么了？”
杨嚣惊叹道：“不会吧？我还以为化了，不然为啥这么好看！”
“滚你的！”张晃小骂了一句，“一天到晚没正事，就知道……”边说边转身往办公桌前走，露出一段细软撩人的曲线。“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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