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俺想学这个,得要多久哇?”
张小东道:“学这个,一般得先修炼到练气后期……按你的灵根资质,得要十几二十年,然后再……”
“那俺要是就学这个呢?”
乐语情拦下还想解释的张小东,道:“我用了个把月吧。”
放牛娃眼里发亮,手里地桩往田埂上一砸,几脚踩实,道:“仙女姐姐,走,跟我去见见俺爹娘吧!”
……
“爹,娘!”放牛娃领着二人,往山上走去。
“爹,娘!”
“哎!”一中年汉子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你不放牛跑这干啥?”
汉子手握柴刀,正细细的清理着身边的灌木杂草,身后是一片稍具雏形的田地,看样子是在开荒,离他不远处,还有一片动静,隐约能透过灌木丛看见似乎是个妇人,但对二人来临置若罔闻,只是埋头劈砍收拾着。
“牛桩好了在田里嘞,”放牛娃高声道:“爹,娘,有仙人要来见你们哩!”
汉子仿佛这才注意到张小东二人一般,“仙人?”
“仙人来这里作甚?”
张小东道:“老乡!我们来是想问问,为什么不带你家孩子去测试灵根哇?”
“俺们家就这一根独苗,有什么好去的?”
“可是孩子的前途是他自己的啊。”
“我说话请两位仙人莫怪,”那汉子放下柴刀,抹了把汗,道,“我听说普通人家娃儿去了那些修仙宗门也只能打杂,给那些老爷们为奴为婢,那算什么前途?”
“我们夫妻二人虽然没什么钱,但也有薄田几亩,不比给人打杂强?”
“爹,话不是这样说的!这次是真神仙!”放牛娃忍不住反驳道。
“甚么真神仙,不就是些把戏似的手段么,你莫要被骗了去!”汉子斥道,又猛地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有些怯懦地瞟了张小东二人一眼。
“老乡,听你这话,你还见过别的修士?”
汉子见张小东二人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道:“是的。”
“他们来说了啥子?”
“……”汉子这下支支吾吾的憋不出一个字来。
“仙女姐姐,刚才那个仙法,也让俺爹看看嘞?”
“好嘞。”乐语情摸了摸放牛娃的头,欣然道。
乐语情这次施术,正儿八经的聚气,掐诀,身上内气用了大半,才放出云雨术来。
一片又厚又大的云彩升起,低低的压在几人头顶,打眼一看真好像是遮天蔽日了,接着豆大雨珠落下,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田间,脸上。
除了时间短点,范围小点,这次云雨术和真雨看起来也差不多了。
汉子怔怔的看着天上如线般落下的雨珠,目不转睛,雨滴打在眼里都只是微微闪动眼皮,就连之前一直默默开垦不肯露面的妇人也站起身来,呆呆的看着这场无端阵雨。
雨渐渐停下,只可惜此时天色不早,缺了一道彩虹,否则效果更佳。
“仙人!”夫妻二人纳头便拜,“仙人!”
……
张小东二人从放牛娃家中离去时,已是深夜。
“想不到竟然是人口买卖啊……”乐语情喃喃道。
一伙练气修士下乡,宣扬着修真无用论,说什么修真宗门不单看灵根资质,更看凡间出身,他们口中的修真宗门,就是等比例放大的世俗。
因为和这些凡人一贯的认知一致,这套理论很容易就被他们接纳认同了。
再用些御物术之类的术法显显圣,和乡民们套套近乎,最后图穷匕见,如果孩子养不起,他们可以买走,都是一样的待遇,那些大宗门一毛不拔,把孩子交给他们还有钱拿。
“乐语情,一百两银子,和一百枚灵石不也差不多么,”张小东道,“说起来,其实他们或许真的没说错,这修真界,确实就是个大号世俗罢了……”
张小东有些迷茫,尤其是做派遣任务这些天,让他感觉自己又过上了前世最讨厌的社畜生活。
“那我用一百两银子换你一百枚灵石你换不换?”乐语情道。
张小东撇了撇嘴,“你有一百两银子?”
乐语情一顿,还是强硬道:“……假设,假设我有吧。”
“你以为我傻啊,当然不换。”
“那一百两金子?”
“不换。”张小东摇头道。
“那一万两呢?”
“还是不换。”张小东还是摇头,“世俗金钱对我们又没啥用,换了干嘛?”
“这不就得了?”
乐语情摊手,“光是这最世俗的铜臭味,修真世界都和世俗有天壤之别了,更何况其他方面?”
“我虽然只是练气期修士,但我练成并且用出云雨术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乐语情陷入回忆,笑着道,“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天地与我似乎一体了一样。”
张小东陷入沉思,与天地一体这种高大上的感觉,他还没有感受到过,但用御物术指挥小黄的时候,用轻重术和引决从峭壁上飞奔而下的时候,在那些瞬间里,他确实是前所未有,无与伦比的快乐。
“成为修士后,我看待事物的方式,感受快乐的途径,我的追求,我的欲望,都在无形之中,发生着改变。如果无视这些改变,那修真世界确实和世俗无异,但这些改变确实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
“所以,又怎么能说修真世界就是大号世俗呢?”
“……”张小东默默听完,久久不语。
“看来在向道之心上,乐小妹你是我的前辈了啊。”张小东向乐语情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乐语情耳根一红,搓着衣角,有些羞涩道。
张小东整理好思绪,神色一肃,道:“回到正题上,如果那些炼气士只是止步于‘买走养不起的孩子’,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宣扬那套理论?”
“所以张小东你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
张小东轻轻一叹,“把孩子当作商品,是个无底的深渊。”
“这里暂且只是‘养不起的’孩子,但长久之后呢?”
“乡民们会不会就把孩童当作商品,心安理得地买卖,与牛马猪狗无异?”
“不至于吧?”乐语情道,“十月怀胎,身生骨肉,岂是轻易割舍得了的?”
“十月血汗也不比十月怀胎容易吧。”张小东道。
“脆弱的构建设一旦坍塌,就再难重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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