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帼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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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话、通缉上榜

作者:

剑门鸢师姐

    琢磨刹那,还是作罢吧。

    得寸进尺,会遭报应的。

    所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人家这会儿是不咬你了,不意味就让你摸了。没准反嘴就是‘吭哧’一口,四两肉可就没有了。

    别急,总会摸到的,不是吗?

    萧妍在外面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她沉寂在兵书里,不知时间流逝,肚子饿了才回过神,里里外外寻找,不见人影。

    唯一没有去寻找的地方,只有里侧名唤做‘卢浮’的崖壁山洞。

    卢浮卢浮。

    浮世竹庐,倒也名副其实。

    走进卢浮洞,待看到山洞中横卧四条狼狗和一只巨獒,还未曾看到上面窝棚里的鹞鹦,便已然吓得连连尖叫,遇见猫的耗子般跳出去,再不敢擅闯。

    喊破喉咙都喊不应她,只能枯等。

    乔灵儿走出山洞,看日头的位置,未时过半已近申时,吃醉酒酣睡了大半天。

    “饿了么?我这就煮饭。”

    如此这般境遇下,她两个少女就在这万寸山竹林卢浮洞外三间竹庐里,日复一日的生活了下去。

    萧妍整日钻在书房,精研兵法,颅中想法日益增加,时常念叨些乔灵儿摸不着头脑的莫须有阵势。

    胸中渐有沟渠,此沟渠非彼沟渠,她年岁尚幼,有是有,还浅。

    此沟渠意指韬略,枝条于沙土上拟出两军对垒,前中后军分明,谁退谁进,进退有序,进进出出,一根棍子似模像样。

    乔灵儿除却每日惯例熟练屠龙功,偶得闲暇,便偷习古册上的心法姿势,毫无进展不提,反而越练越觉迷茫,解读不了文字的含义,终是不成的。

    意料之中的,倒是与四条狼狗,两只鹞鹦与巨獒,打成一片。

    九日之后,她摸到了巨獒。两旬后,摸到了四条狼狗。一个月后,鹞鹦飞下来立在她肩头。又一个月过去,人犬鹞鹦亲如密友,任她骑在背上,如臂指使。

    跨犬牵鹦,奔行于万寸山左近地面,呼喝往来威风八面,宛如女将军,再不见当初颓势。

    不知不觉,两个多月一晃而过。

    时至腊月隆冬,草地泛出深黄色,该落叶的树木,早也秃光。

    这一日,万寸山巅。

    宽阔丈许的磐石上,曲腿盘坐着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女孩儿。

    出落的钟灵疏秀,凤目粉腮,除了偏瘦外,顾盼之间,小美人之姿已初显大美人雏形,头戴白兰花冠,高马尾及莲白衣裙迎风猎猎飞舞。

    她手提酒葫,时而仰头吃些,放荡不羁之姿令世间九成儿郎都要为之汗颜。

    磐石右侧,巨大的獒犬驮着另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更为美貌,冰肌玉骨天生丽质,脑后是梨花形状的发夹,桃心髻上插着一枝翠玉钗,垂下三丝绿流苏,鹅黄宫装随风舞动。

    并腿侧坐于獒脊,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令鲜花都黯然失色。

    两位少女看着西方十三里外,人声鼎沸热闹无比的虹州城,眸子晶晶亮。

    “乔月昭,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全城的人都要高看你。”

    “还有你,萧淑芬。”

    磐石上的少女咧开小嘴撑到最大,哈哈狂笑,嘴角边极长的牙齿反射光芒,非但不滑稽,反而为她初显豪放的气质,增加了一抹凶狠的戾气。

    獒犬脊背上的少女抿嘴微笑,抬起美玉般的月白皓腕,将耳际一缕秀发,一撸到底。

    这一幕画面,美妙绝伦。

    仿佛是造物神泼墨狼毫,一气呵成的绝美定格。

    天地同齐失色,万物尽皆暗淡。

    生如蜉蝣,当有凤凰翱空之志。

    命如薄纸,却有不甘平凡之心。

    谁言女儿就该柔弱?该成附庸?

    但见磐石上的少女弹腿立起,仰头狂放的大口吃酒,辛辣黄汤灼沸了血液,咕嘟嘟冲向天灵盖,眸中渐露锐利光彩。

    当初骂她有妈生、没爹教命犯神宫天煞孤星专克亲人。骂另一个少女野种、杂种的恶人。

    即日,便让尔等狗杂碎后悔。

    次日傍晚,乔灵儿嗦完滚烫的宽面,吃完两个水煮蛋,三个煎蛋,还有四个荷包蛋。

    填饱了肚子,召唤来巨獒狼犬,在卫城兵卒如临大敌下,高调进入虹州城。

    是夜,月黑风高,云晦星稀。

    城外倦鸟归巢,耳不闻大梦其鼾。风动枝叶沙沙,似春蚕吞食桑叶。

    城里灯火通明,赌场、花街、烟馆、酒家、食肉肆、斗武场等,专开设于夜间的晦暗场地,生意红火。

    昔日百花街上勾栏馆子青荷苑旧址方圆十数里地范围内,阵阵冷嘲热讽、狰狞怒骂、绝望哀嚎、痛哭求饶等声音时而大响,子时过半方才罢歇。

    草丛里,会跳出来蝈蛐蚁虫。

    森林中,会扑出来凶恶猛兽。

    草莽间呢?掠出来的,是那杀人如麻的强人盗贼。

    衙门的人马忽而去东,忽而走西,忽而奔北,忽而赴南,似被鱼钩刺穿喉咙的鱼儿一样,被牵扯成一团乱麻。

    今日当值的雷、宋两位都头郎官头疼欲裂,双双对手下衙役跳脚咆哮。

    与此同时,满腔子被人戏耍,无能为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两人对望一眼。

    宋兄是怎样的眼睛啊,殷红如血,两枚瞳孔仿佛熟透了的樱桃。

    雷兄是怎样的眼神啊,心如刀割,撕心裂肺,怒火攻心,好似欲要择人而噬的蛮荒凶兽。

    “头儿,有情况。”有远处跑来的衙役高喊:“据伤者交代,行凶之人,系是旧时青荷苑清倌人。”

    宋都头恍然大悟:“日前瓦子吃酒,听闻吏胥班中邓押司言说,勾栏青荷苑被灭后,截止日前,还有清倌一人,花魁一人,女乐两人未曾录入而今身处。”

    雷都头听到这番话,心惊肉跳:“快快快,立即着人前往城北乔家查看,城东冯家问询。”

    “雷兄?怎知娼人出处?”

    “宋兄有所不知,昔日百花街青荷苑背后实际上的掌控者。”左右瞄几眼,神神秘秘:“乃是织绣坊。”

    宋都头点点头,不再询问。

    两人多年同僚,彼此除了明面上拿着不够三五天开销月钱的都头职位,暗地里为拿大钱做了哪家势力的奴才,早已被猜的七七八八了。

    焦急的等待时间,总也漫长,再长也终有尽头。

    不时消息传回。

    城东冯家无事。城北八年前惨遭灭门的乔家墟府,紧闭生锈的铁叶门上,有血迹印上的人掌兽足,新鲜尚未干涸。

    宋都头怒瞪双眸:“果真是青荷苑逃走的清倌人作祟。”

    疑犯身份大白。

    凶首……是她。

    “来人,即刻召集州衙府内除去出公的干人外所有公人,依现有名录,沿百花街查访青荷苑过去人员花名册。”雷都头吩咐完。

    忽兀冷笑:“哼。姓乔的贱婢,你以为没有身份便无人知晓,岂不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除非上天入地,否则,你逃不掉。”

    虹州城东方,三里之外。

    乔灵儿跨在巨獒背上,回头冲虹州城露出一个铁血且残酷的笑容。

    恰在此时,早该脱落,但一直顽强抗拒的最后一颗乳牙,水到渠成般掉落。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淑芬说,这叫替天行道。

    真乃是荒谬之言。

    天家岂需你来代替,天子陛下不会行道吗?臭婆娘口不择言,也不怕风大吹歪了舌头,端的是大言不惭。

    她不认同替天行道的说法,不细想即抛诸脑后,回了万寸山卢浮洞。

    她离开不足半个时辰。

    虹城州衙府四百衙役神慌慌、急匆匆呼啸出动,穿花街,入柳巷。

    又两日,一张书写了年甲籍贯,描绘了相貌的通缉告示,贴上四方城门。

    乔灵,乔月昭。

    中景二十八年生人,时年十四岁。

    此人本是青楼一娼妇,习来邪功,专干杀人放火的恶行,悬赏两千贯钱,与城军民同在,缉拿妖妇,归案绳法。

    告示栏上,乔灵儿的通缉令旁边,还贴着另一张通缉令,令上书著。

    林陵,林君卓。

    中景二十年生人,时年二十二岁。

    此人本是世家子弟,家道中落后落入邪魔道,习练邪功,吃人不吐骨头,凡提供有用线索者,赏五千贯钱。凶首极恶,不可与之正面触,恐有血光之灾。

    不说围观者众,窃耳私语。也不提有心人抄录通缉令上的内容,急忙而去。

    此时的万寸山中。

    乔灵儿平展双臂,木桩子似的被萧妍上下其手收拾装束,打扮好了凑到水缸前定睛瞧去。

    水缸中倒映出来的人儿,和她日常惯穿的明艳服饰大相径庭。

    黑漆漆的墨色纱复裙,黑漆漆的墨色履登靴,黑腰带,黑头巾,脸颊也被涂抹的乌漆嘛黑的。

    寡妇都不会这样穿装。

    女儿爱美,古来如是。

    乔灵儿回头嘟起嘴吧,愤愤不平,气鼓鼓的抱怨:“淑芬,你他娘这是成心恶心我。”

    “你想被砍头,大可褪去。”萧妍笑颜如花。

    促狭的眨眼睛:“快脱快脱,美人儿光天化日下,朗朗乾坤中除衣裸身,虽是妇德沦丧,却可大饱眼福。”

    “依你依你。”乔灵儿举起一双手掌投降:“话又说回来,有这个必要吗?”

    “你日前虽不曾伤害人命,总也是伤残了十数位泼皮无赖,犯下重案,州府衙门对虹州城的统治,是你无法想象的,一旦被他们捉住,顷刻之间刀斧加身,不存犹疑。”

    州府衙门现今是不知你的藏身地,但大批衙役差拨是吃干饭的么,有真本事真实力,聪明伶智的人,大有人在。

    别看他们平日里言说为官为官,无为才是好官,但当真遇到这等能立大功嘉大奖的机会,却也没人会放过。

    甚至……会不择手段的去争抢。

    短则三两个月,长则五月半年。官军必杀至山前,围山绞杀。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吓着她。

    萧妍腹中早有应对之策。

    既然隐瞒、藏匿皆不长久,那就决肆对抗官家。况而兼之,她从一开始定下计谋时抱有的目的,就是要她无路、退无可退呀。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放任她下山进城纵恶狗咬人至残。

    “月昭,当务之急,你另有要事急需待做,你且记牢,虹州城内,青荷苑东北方七里外,有一长者,姓李,名正,字唤中良,号青髯居士,以启蒙教授育学,修书立传著说为生,居住在尚文巷五十二号宅院。”

    “青髯居士?李中良?”

    “半月内,衙门紧严,不许你进城活动。”萧妍停顿两息。

    然后掷地有声:“半月后,我要你将他全家十二口,尽数掳上山来。”

    乔灵儿疑惑道:“掳他家人干嘛?他若有用,我自掳他前来便是,有我爱犬从旁威慑,谅他不敢不来。”

    “来了以后呢?无事可做又原路折返回去?真是个愚蠢莽妇,咱们想要留的他长久。啧~,与你分说这些,纯属是对牛弹琴。”

    “萧淑芬,你这臭婆娘,敢骂老。”

    见到萧妍怒眸瞪过来。

    她后面的话冲上喉咙拐弯处,又吓得不敢出口,连同一口唾沫“咕咚”咽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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